“非也、非也!”蒙湿诗大摇其头,“我细究过你们‘南林苑’的端方,一贯以下的看赏,似小娘子你并不亲身报答,而一贯以上却要福身,还要赔上一笑。――我本日出了十两银子,昔日可有这般打赏?”
少年松开了手。
这衡阳城里的百姓又怎敢与“斧狼帮”对峙,见机地连续站了起来。宿平天然晓得蒙湿诗摒退了世人定无功德,心头不平怒焰烧,却又想起嫂嫂姚山凤的告戒,一时迟疑,看了一眼左手正要离席的青年,轻声道:“你不怕阿谁女人遭殃?”青年没好气道:“我可不是豪杰!”宿平惊诧,这倒与他本身方才说的“我没钱”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这豪杰固然无益器傍身,但明显毫无底气可言,只瞧他微颤的剑身便知一斑。宿平知他斗不过这群恶霸,倒是看着他不由双目一亮,不动声色间起家走出位子。
蒙湿诗涓滴不觉得意,还故作了个深思状道:“提及你那苑主姐姐,我可有一事揣在心中好久了。她叫作‘伊三从’,本来我便觉得你会叫‘伊四德’,三从四德,多么贤惠的名字呀,你却恰好叫个‘伊婷’,固然也好听,却总失了些神韵,诶!――对了,你姐姐人呢?快快叫她上来,与你一齐演个双凤齐鸣给我看看。”那些帮众也是和声狂笑。
“等等!”哪知蒙湿诗叫了一声,摆布点了点折扇道,“我常日最烦人家占我便宜,嘿嘿!这是可我花的银子,你们不能消遣!都给我速速散了,有婆娘的回家抱婆娘,没婆娘的回家啃枕头去吧!”接着朝后使了个眼色,立时那十几个帮众过道上踏将出来,目露凶光。
伊婷叹了口气,正要抬手号召摆布伶人下去助拳。
这时台上的帘幕背面转出几人,护在伊婷身侧,个个对着蒙湿诗方向瞋目而视。宿平注睛一看,本来是方才演百戏的男伶人,心中微定。
蒙湿诗得遇突变,情知不妙,当即喝道:“快!抓住他!”
那灯笼顷刻灭火,东边暗下三分。
斧狼帮的帮众均是一怔,止住脚步。
“等等――”蒙湿诗将折扇前面悄悄一点,点住了那跑堂的额头,又朝伊婷道,“我关照了伊婷小娘子你,你却没有关照我哩!”
“南林苑”里的人也不知这青年道人发了甚么癫狂。伊婷倒是留了心眼,四下检察了一遍,可这里头除了几个不及出走的看戏之人外,那里有甚么“高人”的影子?再瞧阿谁方才出言禁止之人,一见之下,竟然是个年纪甚轻的少年,轻闭双目,不由怔了一怔。
②杜秋娘《金缕衣》
他二人脸贴着脸,前后无人能查。
蒙湿诗笑容站在门口,方才那打赏的喊话天然不是出自跑堂之口,而是他身后的十几个“斧狼帮”的帮众。
“哟,好一个花心的羽士!”蒙湿诗怪叫一声,“你是不是也看上伊婷小娘子了?――可惜这小娘子只对费钱的大爷迎笑,却不知你赏了多少银子了?”
堂内只剩下寥寥几人。
蒙湿诗看着呆了一呆,旋即舔了舔嘴唇道:“好、好!好一个‘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分,风卷蒲萄带’……烛照……紫萝裙!小娘子比起早两年来,但是愈发地斑斓都雅了,我方才一起闻歌而来、沉醉此中,恍忽之下摔了个十八跌,好不轻易摸爬滚打到得此处――你说,你要不要给我再舞上一曲?”台下世人顿时敛起目光又等候地望向伊婷,看来这恶人的淫威,尚不及美人的引诱。只要那周真明例外,一双眼睛警戒地盯着蒙湿诗,右手抓向左边腰间,本来那边还别着一把连鞘的长剑。①
定睛一看,脸对脸的是个面色乌黑的少年。
“差矣、差矣!我这是出钱包场看戏,何来祸害之说?”说着,折扇撑开,摇了两摇,一副调教的口气道,“哎……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照你这般缩手缩脚,我真替你担忧何时能寻求到喜好的女子……”面色狞起,折扇一收,向前一点,“斧狼帮”帮众报命而上,摆布抄起长凳,朝周真明扑去。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