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撩起额头上的乱发,暴露一张脏黑却棱角清楚的面庞缓缓道:“秦舞阳。”
固然时节不过方才立夏,但越向西走,侯霖就越能感遭到一种春季万物残落的肃杀之气,凉地本就萧瑟,水灾一起,更是火食不存,沿着还算完整的官道一起行驶,竟然见不到半点人踪,只要两座荒废不知多久的驿站在官道旁,内里乃至连房梁都让人拆了,摇摇欲坠。
袁蒙游移不定,侯霖攥着双拳道:“袁都尉!这些流民但是大汉的子民啊,我们莫非就要看着他们饿死?”
这老夫恐怕面前这群美意肠的军爷不悦,仓猝辩白道:“大人,老夫没骂你们啊,你们是好官军,给我们这些没了家,没了田的人粮食吃,可我们村庄没被匪患祸害,而是被官兵给毁了啊。”
“我们村两百多人,除了我躲在柴堆里逃过一劫,全都死了。连刚满月的婴儿都没放过,这类丧尽天良的事连匪贼都干不出来!。”
侯霖仓猝喊道“足下可留下姓名?”
袁蒙尚在考虑,身后一名什长不满道:“可前面粮车上的粮食都是朝廷的官粮,都是要一粒很多的运往火线,别说少了一车,就是少了一袋都是砍头的大罪啊!”
“得寸进尺?莫非你觉得我们是怕了你们这帮站都站不稳的哀鸿?”一个什长咬牙切齿道。
“豪杰多出于草泽,俊才多现于贩子,大汉九州内,不知有多少英杰藏匿活着俗当中,平生都不为人知啊!”侯霖看着秦舞阳的身影垂垂消逝在人群中,终是没有开口挽留。
男人一笑,暴露两排洁白的牙齿:“鄙人想问大人讨要那匹战马,那马归正也活不成了。”
“没打灯号,不过听我们说话时仿佛是从朔云郡逃出来的。”
侯霖算不上菩萨心肠,但也见不得这副风景,心中暗叹口气对袁蒙道:“袁都尉,这些灾黎固然拦路打劫,但也是因为艰险世道才迫不得已做了这类活动,侯霖请愿拨出一部分粮食布施这些哀鸿。”
那男人听背工中的短枪收起,走到袁蒙的马前,也不见礼,只是淡淡道“多谢大人,鄙人大胆在问大人讨样东西。”
“好了,我们持续上路,尽早赶到扶风郡,然后把凉州的环境向朝廷好好的交代,让这些百姓们能够过上和之前一样的安稳日子。”
“多谢大人成全。”说完就回身要走。
侯霖眯着眼睛心生几分肝火持续问道:“是哪的官军?你们可看清灯号?”
“技艺倒是很俊,想来不是平常百姓吧?”袁蒙气定神闲,他不会对平常百姓脱手,但如果这男人敢对毛大群动手,那他包含身后的几百灾黎就要被冠上暴民的罪衔,手中的大槊就要淌血了。
袁蒙这时也走了过来,听到后说:“朔云郡已经被匪军攻破了,看来这伙官军应当是幸运逃过一劫,没想到也干起这般不知耻的活动。”
“家父本就是凉州边疆守兵,数十年兢兢业业镇守边驿,却只因没金银贡献上面的官老爷,遭人诬告,不得善终,如许的朝廷,凭甚么让我效命。”秦舞阳笑声中带着苦楚。
毛大群也一拐一瘸的走了过来,狠狠的骂道“郡兵这帮废料,打不过匪贼就拿布衣百姓来撒气、如果让老子碰到了不砍死他们!”
“三车粮食。”男人只是这一句话。
眉头本已蹙成一团的袁蒙当即命令:“传令车队,每人分出一天的粮食布施这些流民,敢有私藏拒交者军法措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