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霄云怕他是以对荣孟起生出隔阂,刚要开口却被侯霖打断道:“我晓得荣孟起是为大局着想,怨不得他,只能怨我,我比他还惨,一肚子脏水没处泼,只能骂骂这世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做点功德都得事出有因求个回报而不是求个心安理得,他娘的!”
泰天五年必定不是平平无奇的一年,死了一个天子,乱了半壁江山,冒出几十名乱臣贼子,踏进九州近百万铁蹄。
荣孟起怒极反笑,和宗老如出一辙的连道三个好,拂袖而去。只留下几个郑霄云还伴随身边,紧绷着脸看到侯霖吃瘪后强忍着让本身不笑出声。
侯霖嗯了声,晓得郑霄云口中那些占着茅坑的闲人是指的哪些。官宦后辈、世族公子,想要入仕登堂可不但要有个好名声那么简朴,从吏到官是一道通途,过了这道通途后入了流,九品到一品十八台青云梯步步都比之前的通途要高,若想凭着政绩往上走比登天还难,没有一个显赫家世和朝中亲朋,再多的官帽子也轮不上,这也是为何豪门后辈难出头的启事。
侯霖替他把前面几个字说出来:“看不上眼。”
俗谚说春雨贵如油,可在耕夫眼中却比黄金也不减色到哪去,一年两个盼头,一是春分二是秋收,本年可算开了个好头,也许是老天爷都看不畴昔这多难多难的凉州,一场春雨洋洋洒洒,浇铸了干裂的地盘,也洗刷了布衣百姓心头的阴霾。
郑霄云紧咬嘴唇,这个七尺壮汉细声细语道:“我了解侯爷,但荣先生所说更是为了侯爷您,自古以来非皇室以外非大功者不成封侯,就连被史乘上万般鄙弃的舞屠天子也不敢违此例。恕我多嘴,这八万甲士各分庭堂,就连从群虎山出来的老兄弟也多方茂发先生,侯爷不抓紧民气,这侯位就坐不稳,要坐稳这侯位就得死死抓住这八万兵权。侯爷试想,真有那么一天李将军和谢将军,乃至云中郎将被逼无法要和你分道扬镳,我们还能剩下多少人?平沙城里那帮坐着看戏的权贵又如何忍得下一个有旧怨的落水万户侯?”
侯霖抬颌,让郑霄云持续说下去。
侯霖一把扶住年纪充足做他太爷爷的白叟,笑道:“宗老,你这如果一拜下去,怕是我得折寿三年咯!”
朔云郡在凉州七郡里名不见经不转,怕是长安身披大红袍的官老爷都没记得晓得大汉九州七十二道州郡里另有这么一块处所,既不如陇右郡肥饶,又不如天水郡富庶,可比起自州东羌郡和武威郡又要略胜一筹,比上不敷比下不足最为宽裕,也使得凉州宦海有个不成文的法则,被分派到朔云郡为官的士子也辈子宦途也就只能在巴掌大小的朔云郡里盘桓了。
城外很多烧毁农田又重新被翻土埋种,前几日那场大仗遗留下的尸身甲胄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伏月城十头头戴大红绣球好讨个彩头的耕牛在潮湿地里仰首长哞。
“西陲军战力之强,不输长安南北两军,又久与羌人作战,士气盛,战力强,最让我奖饰的是西陲军官设没了庙堂那些蝇营狗窃,也就没那么多虚职,不像南北两军在天子脚下,多的是占了茅坑不拉屎的闲人,军令一到,即能作战。城外这一战和叛军比武,阵法和步骑共同两相可谓天衣无缝,郑霄云打心眼里佩服。”
侯霖轻叹口气,昨晚就已经和世人商奉迎了明天借机向伏月城宗老商讨粮税一事,八万将士的粮草,一天下来便是个砸烂算盘也理不清的天大数字,更不要提战马兵械饷银的弥补了,遵循荣孟起和李义的意义,即便威胁利诱和伏月城撕破了脸,也要把这事给搞定,可侯霖看到宗老不加粉饰的落泪后,如何也开不了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