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有财闻言,面色一变,肝火冲冲道:“你这话是甚么意义?芊芊毕竟是我的女儿,现在她出了这类事,我不帮她,还能有谁帮她?现在这世道,谁不是见钱眼开,若不出高价,谁会主动去帮不相干的人?”他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一时候有些喘不上气来,粗喘了几声,才冷冷道,“你若感觉不舒畅,也不必在庄中待着了,眼不见心不烦,你说呢?”
“啧啧,本来觉得这采花悍贼如何也是个小白脸,没想到长得很浅显嘛……”
女人嗤笑一声:“养?老爷你可别嫌我多嘴,今儿个去红粉斋选胭脂,人老板都说这聚宝钱庄怕快是不可了吧,不然如何连施粥的钱都拿不出来……”
贾无欺听完此事的后果结果后,眸子一转,心中有了一番计算。
不消猜,此人必是郝有财。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有眼,没过量久,就传出来聚宝钱庄被采花悍贼光临的动静,官府随之贴出的书记仿佛也表示了此言非虚。
启事无它,书记上的那张脸,他熟谙。
“嘘!小声些,可别叫聚宝钱庄的人闻声了,他们现在但是听到采花这两个字就气得发疯!”
有了如此丰富的收成,对最上层的抽屉贾无欺也无甚兴趣,只是略略一拉,往里瞟了一眼,仿佛是张演傩戏的面具,或许是郝有财买来给家中小孩玩的。他正想拿出来看个清楚,就闻声门外俄然响起一阵喧闹声——
本来这聚宝钱庄乃是沨城首屈一指的大钱庄,但庄主郝有财却非常抠门。本来他抠的是自家财帛,城中百姓也就随口挪揄两句,对他也并无怨气。但今春季气突变,本来风调雨顺的沨城提进步入了汛期,又赶上几场瓢泼大雨,本该贵如油的春雨让沨城一带堕入了严峻的涝灾当中。很多百姓刚种下的庄稼被瞬息之间淹了个干清干净,阵势较矮的房屋有的被失控的大水冲塌,有的被滑坡的泥石压垮。一时候,城中挤满了流浪失所的哀鸿,官府固然开仓放粮,但究竟存粮有限,一层层向上通报又难明燃眉之急,便但愿城中富庶的人家能够捐些粮食出来。
郝有财重重一哼:“一帮刁民,懂个屁!老爷我的钱,但是要献给佛爷的,哪有工夫漏给这些小虾米打水漂玩。”
这晏栖香的大名他也有所闻,江湖人称独步寻花,是出了名的采花悍贼。只是晏栖香本人却最恨别人以“采花悍贼”四字称呼他,他自称为寻花客,以为男女之事向来讲究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那些威胁打单卤莽行事的只配称作色中恶鬼。故而他‘采’过的花,不但不恨他,还对他情根深种,恨不得存亡相随。只是花儿们甘心甘心,她们的家人却对晏栖香恨得咬牙切齿,采花悍贼的恶名也是是以而起。
那‘窃贼’回声被这飞来之物砸了个满怀,他猝不及防地捂住胸口,朝屋顶望去,只见到一双奸刁的眼睛,眨眼之间,那双眼睛也消逝在了暗中当中。
郝有财出了门,左穿右拐,推开了角落里一间不起眼的偏房。贾无欺悄悄一跳,跃上屋脊,翻开瓦片朝内窥去。
谨慎翼翼地移开几片砖瓦,贾无欺向屋中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锦袍的明白瘦子正坐在案前,舔了舔手指后,满面笑容地一页页翻着帐本。
如此几次数次,贾无欺满面无聊地翻开了最后一把铜锁。
“这锁设想得好没意义,就算挂上百个千个,也还是防不住人。”黑暗中,贾无欺指尖俄然多出一根两寸摆布的银针,说是银针,它的另一头却不是穿线孔,而是弯钩状。贾无欺将这细细的钩子探入锁内,悄悄一撬,只听“咔哒”一声,他脸上暴露了“公然如此”的神采,再看那沉甸甸的铜锁,已回声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