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师父以后,青离便背着竹篓上山去了。雪下得那么深,一脚踩下去便留下深深的印子,无霜拍打着翅膀在空中跟从着仆人的轨迹飞去。
“师父,您画得真好,我屋里那幅山川花鸟图也是您给画的吧?”青离俄然想起树屋板壁上的那幅画,亦是精工细描,栩栩如生,若说是陆师兄做的,她是千万不信的,也只要师父这类文才武略之人才配得上拥用这么好的手笔。
嘻嘻,青离淡淡地笑着,围到了书桌旁,目光看向那幅山川图卷,竟跟面前的景色分毫无差。这画工了不得,师父可真是个多才多艺的,如果不修仙,在尘寰恐怕也能混得风生水起吧。
真都雅,应当把它贴哪儿呢,青离拿着画在墙上到处比,一时候拿不定主张,干脆直接把它筹措在床头上,如许每天凌晨醒来的时候,一展开眼就能看到了。
“好啊!”青离欢畅得应着,只如果师父的东西,哪怕是送的一个浅显茶叶包,随便给她擦手的一块用过的旧帕子,她都当宝似地留着,不舍得用更不舍得抛弃。
哈气暖动手,青离看了一阵,忙把无霜揪了起来,要去内里玩。雪她是见过的,但这么大的雪,还是头一回见到,高山之上公然比高山要酷寒很多。
“感谢师父!”头伸出窗外,她朝上面大喊了一声。
她就悄悄地坐在屋里,也不像别的人一样,一碰到这类环境就哭天抢地地要去求人。
不知何时起,雨停了,天高低起雪子来,到厥后越下越大,竟落起鸡蛋大的雹子,打在屋顶上,一砸一个洞穴。
下雪的时候,也就是冰凌花开的时候,这几日,各峰的弟子都会上山寻觅冰凌花,青离也不例外。
一夜北风紧,满地雪斑白。
“好啊,你个牙尖嘴利的家伙,在胡说八道些甚么,看我不打你!”青离被它一语道破,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回过甚来便挠无霜的痒痒,各种抓各种挠。
一翻开门,雪光清澈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卞招摇定了定神,这才看清楚,小离在门前站着,应当是站了有好一会吧,她头上身上都落满了雪花。
山上,青离好不轻易寻到几朵冰凌花,却被野兔野鹿之类的给啃去了大半,有的乃至连根拔起,嚼得一点不剩。
屋子里,卞招摇还在描画那幅太华图卷,或点染,或细描,力求达到完美。桌子上的茶水氤氲着热气,芳香满室。
“傻徒儿,这么冷的天,你在内里站着做甚么,还不快进屋里来。”卞招摇伸手替她拨去发丝和衣服上的雪花,揽她出去。
下午已经风云变色,到了早晨更甚,风吹得呼呼作响,粗陋的窗户板歪歪地挂着,摇摇欲坠,将近朽烂的木门也这被初冬的雨打得啪啪作响。
屋里,卞招摇正在打坐,听到她的声音,眼睫毛微微颤抖了下,持续修练。
因年久失修,屋子里到处都漏水,阿宁好不轻易翻到件旧蓑衣,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姑息着披在身上。
阿宁伸手接住那一片片从屋顶的裂缝里飘落下来的雪花,就像是一个个迷幻的、苦楚的――梦。
好冷啊,又冷又饿的,阿宁抱着身子蜷在那张将近散架的松木摇椅上,把脚也收了上来,因为地上已经积满了水。
从门缝里往里边瞧去,师父正提着笔,描画这雪中的太华盛景,那专注的神情让人不由得神思起来。她并没有打搅师父,只是温馨地站在外边。
本来万籁俱寂的月崖,被无霜轻声的叫喊给突破了。卞招摇瞧见门外有人,便放动手中纸笔,走了畴昔。
古桃树最高处的树屋里,悠悠的琴声响起,连同着桃树枝上时不时落下来一团雪,收回咯吱的声响。青离趴在窗子上听了一阵,起家披好衣服,便往师父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