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本也没有引仙娘入府之意,既王玄策已有言,李恪便也道:“先生所言甚是,本王南下乃是公干而来,非是为一己之乐,倒是不便引美人入府。更何况,扬州三美,美酒、美酒俱已得偿,这美人,本王就不便强据了。”
跟着琴音忽急忽缓,忽重忽轻,仙娘纤长的十指在琴弦之上跃然起舞,拨动听心的琴音也在湖畔跟着波纹波散了开来。
他们不傻,他们都能看得出,李恪对于仙娘实在非常赏识,李恪若当真故意收仙娘入府,范庸的话可算是给了李恪极大的便当,此事如果成了,李恪天然另看范庸一眼,仙娘也会承了他的情。
仙娘回道:“本日乃是盛宴,为楚王殿下奏一曲‘鹿鸣’。”
李恪同王玄策曾见过仙娘,故而两人面露笑意自无不当,就连一旁的仙娘也不会感觉冒昧,但是一旁的陈章看了两人的神态,却一下子有些镇静了。
一曲奏罢,李恪抢先抚掌,接着世人纷繁拥戴,喝了个合座彩。
李恪贵为皇子,久在长安,更是风月场的熟行,绝非孤陋寡闻之辈,陈章天然不敢怠慢,如果李恪当真是瞧不上仙娘的面貌,故而对他也起了轻视之心,那他便得不偿失了。
范庸道:“殿下不溺美色,公忠体国,下官佩服。”
“好!”
李恪笑道:“举于其乡,歌鹿鸣而来。本王初来扬州,宴奏鹿鸣,倒也正得其意,本王洗耳恭听。”
王玄策道:“启禀殿下,臣觉得此事不成,殿下奉皇命南下督扬,诸政尚未厘清,岂能先迎乐籍女子入府,如果叫京中那些言官晓得了,恐怕倒霉殿下官声。”
待仙娘起家辞职后,江都县丞范庸便起家道:“殿下既喜仙娘女人之琴,何不将仙娘请入王府,引为乐府西席,也可每日闻琴。”
李恪摆了摆手道:“范县丞过誉了,本王所为不过分所该当罢了。”
仙娘欠身谦善道:“小女拙技,岂敢同宫中乐官比拟,殿下实在是折煞小女了。”
“数日前本王同女人仓促一别,不想本日竟又在此相见,倒也是你我的缘分。”李恪看着站在面前的仙娘,笑道。
李恪笑着回道:“数日前,本王自洛阳取运河南下,曾在河上见过仙娘一次,那次本王有幸,得闻仙乐,至今仍念念不忘,不想本日承了陈公的情,又能一饱耳福了。”
陈章问道:“殿下此前竟与仙娘了解?”
鹿鸣本就是宴曲,李恪在长安听了不知多少,故而对于此曲也甚是熟谙,不过不知为何,仙娘所奏的鹿鸣却与宫中那些乐官所奏的稍有分歧,除了此曲本身该有的喜庆外,还多了一份清婉,倒是李恪从未听过的。
一旁王玄策也开口问道:“那日运河之上女人所弹乃华胥引,至今音尤在耳,却不知本日又奏何曲子?”
席间旁人听了范庸的话,心中烦恼的大有人在,只恨本身嘴巴张地慢了,叫范庸抢了先。
李恪之言,本是纯粹的赞叹之语,但旁人听在耳中,却动了其贰心机。
仙娘正襟端坐,神采舒然,仿佛一名云游天涯的神仙,超然物外,眼中唯琴,耳中唯声,本来只是色彩绝美的面貌,竟也变得崇高不成轻渎了。
“鹿鸣”曲出自《诗经・小雅》篇,为汉雅歌之一,乃周王宴乐所用,哄传于世,本日奏之,倒也正和情境。
“莫不是李恪瞧不上仙娘之貌,故而露笑?”陈章看着李恪的模样,在心中猜想道。
仙娘是为李恪之敌,山阳酒馆之事便是仙娘一手策划,她本就是奔着李恪去的,怎会不知李恪的身份,只是那日在运河之上李恪成心坦白,仙娘也是故作不知罢了。
陈章听着两人的话,顿时明白了过来,本来李恪同王玄策露笑并非是因瞧不上仙娘,而是因为他们此前见过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