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这点可不能忘。
瓷器砸落的声音,翠挽阁的房门紧闭,杨婧娥气的揪着帕子砸了几日前姜燕婷送的琉璃盏,脸涨得通红,越想越气,顺手拿起东西就往门上狠狠地砸去,东西回声落地,四周落散开,伴跟着锋利的破裂的声,她跺着脚,又气呼呼的回身,“谢姐姐,你得帮帮我,我这该如何给父亲交代啊!”
“起吧。”
杨家倒是想得开,与其挑来挑去,不如选个笨拙的当炮灰,只是未免太蠢了,一入宫就被人当了摸索帝后深浅的那把剑。
“起。”宋延巳起家,对他言,“洗漱吧。”
他仿佛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撞见圣上与帝后坐在殿内谈天,一时有些怔住。
“这都快五更天了。”宋延巳看着乌黑一片的窗外,点点江沅的鼻尖,“顿时要早朝了,你去睡吧。对了!记得明早催杨婧娥会杨家要钱。”
“这有甚么好交代的?”谢嘉言一弯眉似蹙非蹙,江沅没来找她们,她们却非要往上撞,内心固然嫌弃,但嘴上还是道,“你该不会觉得陛下见都不见你,就打发你回杨府吧?”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民气!江沅看着害羞带怯的杨婧娥,内心忍不住翻白眼。要不如何说宋延巳如何一肚子坏水呢,不与她说钱银,不与她道工料,只画了梅河图,杨婧娥这一笔划下去,绵绵近百里,所用劳卒没有八万也要五万,既要商度阵势,凿山阜,破砥绩,直截沟涧,又要防遏冲要,疏决壅积,多立水门。江沅现在就能设想出杨大人气急废弛的模样。
“诺。”何谦话音将落,侍女便端着铜盆素帕,贯穿而入,脚下如踩棉花,涓滴声音未出。
江忠嗣双手微微揣与袖中,双眼微闭,眼角的皱纹伸展,他就这么靠着车壁,坐的端方。
“晓得了。”江沅目送着宋延巳出了昌乐殿,才被碧帆扶着出去,还不忘了交代昌乐宫的侍女,杨婧娥下棋下累了,待她醒了再去趟凤起殿。
谢嘉言点头浅笑,出门时决计避开了原公公,择了另一条道而行。
“杨婧娥?杨婧娥?”江沅推着唤了几声见她不该,这才扯着宋延巳出了阁房,“我感觉杨家做不来。”
“这里便是梅河一带。”宋延巳背着一只手,另一只骨节清楚的手指则轻夹羊毫,继而又把笔尖立于上方,“孤不知杨婧娥想要献银钱于何段?”
“可。”杨婧娥眼睛都睁不开,随便看了眼,如何也撑不住了,轻伏到了棋案上。
“杨婧娥说无碍天然是无碍的。”宋延巳淡淡笑着对江沅开口,点头道,“你莫要再多言了。”
杨婧娥扎眼一瞅,看不懂,又不肯宋延巳看低自个,顺手在画绢上一指,大不了让嫂子把嫁奁多拿出来些便是,归正她也不敢说甚么,再不济还能够问她母家要不是。
“帝后千岁金安。”杨婧娥见到江沅,只好又硬着头皮拜下。
“我去了,阿沅早些歇息,今早的问安便让她们都候着吧。”
这几盘棋生生下到四更天,杨婧娥脑袋一点一点的,似是困极,又过了半晌,她是真撑不住了。宋延巳找准了机遇,才把帖给她过目,“如答应否。”
杨婧娥只得点头应下,就瞥见江沅的衣角消逝在帘幕后,画出夸姣的弧度,她内心即便有些不满,也不好直说,只跟着江沅的步子快步踏入内里。
杨婧娥本来还不知如何与谢嘉言开口,这会晤她本身提出要分开,心中大喜,面上却赶紧装出副不舍的模样,“本日辛苦姐姐与我说的这般多,他日我再去看望姐姐。”
江沅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替他把衣袍清算了,她手脚敏捷,宋延巳不出声,内侍宫人就更不敢出声,最后把佩带系上,打量半晌,才笑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