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求?”
“我的心中,并无所求。”
风中弥散着青藤的植物汁液味和人血的气味,紫清沉默站立在风中。
仿佛她是坐在天宇的旋涡之眼,金银红白之星既仿佛是处于很远的处所,看来微若萤火,又仿佛是在她唾手可得之处。
“……现在的你确切无欲无求,但你将来没法罢休的东西,也是你现在心中所具之执念,只因它还未呈现,以是你未曾发觉。又因为它独一无二,你也未能对类似之物产生镜像般的执念。”
本来被一根一根、一截一截拗断指骨、腿骨也瞋目而视的青衣女子收回了凄厉的哀鸣:
她已经超脱存亡,天然不为生老病死之苦;她于凡尘亦没有敬爱之人,昔日的家人都已入土,即便他们活着,也不会使她心生眷恋,因此她不受“爱分袂”之苦;怨憎她的人不知多少,但能让她怨憎的,她却向来没有碰到过一个,她仿佛生来就不受“怨憎会”之苦;金银财帛,她挥手可得,如玉美人,对她也是招之则来,这两样东西也从没有令她心动,生而为人,她向来没有挚爱之物――不管是食、物、名、利或人,人间之物她皆可求得,人间之物她亦皆可落空,因此她不受“求不得”之苦。
那青衣女子俄然如蛇般飞身而起,一根手臂化为锐藤,直击紫清。紫清笔挺而立,神采静然,只背后凝出一把半透明的宝剑,倏然向前劈去,将青衣女子连动手臂劈成两半。青汁从半空中洒落,青衣女子跌落在地,变回了褴褛的青藤。
紫清真人展开眼睛,此身正盘腿坐于苍梧山之清欢峰之白玉宫中。白玉石所锻造的宫殿四周堆着层层白雪,宫内寒气逼人。有孺子烧雪为水,泡梅为茶。茶水甚是寡淡。
“……望象宝葫芦告之一二。”
红点眼中巨大的泪水滑下。
青衣女子低垂着头,抚摩着榕树,“你可知春季他将我种入土中,为我找来榕树作为依傍;凌晨太阳还未出山,便用清泉将我灌溉;早晨他半夜不眠,就是为了逮住那只啃食了我叶片的兔子……他将欢乐与我分享,又将烦恼向我透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怎会是死物?
对本身无尘亦无台的内心所生出的微渺事物感到猎奇。
半枯的榕树轰然倾圮,那与藤根交缠至深的树根被人齐齐斩断。
“我出世在一棵榕树上,很小的时候便落空了父母,是青藤姐姐将我豢养长大,为我遮风挡雨,又用藤枝为鞭,将那想将我捕获的大鸟赶走。姐姐对我有再造之恩,先前……先前我便已经听闻她风险旅人,但是惊骇上君杀她,便一向不敢对上君说……我想姐姐必然是有苦处,不想会到这般境地!”
正因为她生来冷情寡淡、心性豁达,以是在修仙一途中从未受挫。三年结丹,七月化神,虽历经十年才初入化神之境,即便是求仙,她也从不在乎胜利与失利。这人间百年也未能结元婴的不知凡几,她亦知即使她的行动不是过于不讲情面,而能够通融委宛些,也不会减少几个嫉恨她的人。她不在乎。
而现在七宝树却说她心有所求?
紫清神情寡淡而清冷的端倪中现出一丝思考的迹象,她抚心自问,本身对于凡尘俗物是否有甚么不成割舍的垂怜,但她的心湖一片安静,没有一丝波澜。
修仙之人若达大乘之境,便离开了大家间的统统生、老、病、死,能够感到天星,即在天界中将会渐渐出世一颗与他的运势相辅相成的星斗。如果大道修成,本命星斗就会收回九重天雷,呼唤仆人――即凡凡间所谓天雷之劫。如果大道陨落,则星斗或者坠毁,或者归于死寂。既然是感到本身而生的本命天星,天然是知名之星,紫清真人自行定名此星为雪梨星,固然不太合适仙界文采,也非常公道。而那那落迦火是专为有业障之修仙者所燃烧,修仙者在寻求大道的过程中,不免会有行差踏错,形成罪孽,罪孽有深有重,有可赎有不成赎,未能在天劫到临前赎清的罪孽,便要在业火中了偿。一个仙修他欠下的业障越多,他渡劫所需接受的那落迦之火便越烈越耐久,若神魂有半晌没法忍耐烈焰的灼烧之苦,便会裂肤散魂,终究被烧化得不留一丝灰尘。紫清真人所说那落迦火即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