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道:“不卖酒肉与我,有甚美意?”
伴教头道:“大官人只因好习枪棒,常常流配甲士都来倚草附木,皆道∶“我是枪棒教头,”来投庄上诱得些酒食钱米。大官人如何忒当真!”
林冲起家看时,只见阿谁西席入来,歪戴着一顶头巾,挺着脯子,来到后堂。林冲深思道:“庄客称他做西席,必是大官人的师父。”
鲁智深看着两个公人,道:“你两个撮鸟的头硬似这松树么?”二人答道:“小人头是父母皮肉包着些骨头。”
庄客拿一束杆棒来放在地下。
把林冲骂得“一佛出世,”那边敢昂首应对。
智深轮起禅杖,把松树只一下,打得树有二寸深痕,齐齐折了,喝一声:“你两个撮鸟,但有歹心,教你头也与这树普通!”
两个公人道:“好个莽和尚!一下打折了一株树!”
林冲道:“如此是我没福,不得相遇,我们去罢。”
林冲听了,看着洪教头便拜。
柴进说道:“小可久闻教头大名,不期本日来踏贱地,足称平生渴慕之愿!”林冲答道:“寒微林冲,闻大人名传播海宇,那个不敬!不想本日因获咎犯,流配来此,得识尊颜,宿生万幸!”
只见林冲托地跳出圈子外来,叫一声“少歇。”
林冲还是带上枷,辞了柴进便行。
遇着客店,早歇晚行,都是那两个公人打火做饭。
两个公人看那和尚时,穿一领皂布直裰,跨一口戒刀,提着禅杖,轮起来打两个公人。
赶紧去禀了管营,就将枷也开了。
差拨道:“林教头,我非常全面你∶教看天王堂时,这是营中第一样省力量的勺当,迟早只烧香扫地便了。你看别的囚徒,从早直做到晚,尚不饶他;另有一等无情面的,拨他在土牢里,求生不生,求死不死!”
就厅上押了帖文,差拨领了林冲,单身房里取了行李,来天王堂瓜代。
林冲赶紧叫道:“师兄!不成动手!我有话说!”
且说林冲正在单身房里闷坐,只见牌头叫道:“管营在厅上叫喊新到罪人林冲来点名。”
柴进道:“休如此说,可贵教头到此,岂可骄易。”
大笑道:“这个轻易。”
只见那顿时幼年的官人纵马前来问道:“这位带枷的是甚人?”
柴进道:“且把酒来吃着,待月上来也罢。”
林冲听了,并不作声。
柴进道∶未见二位较量,怎便是输了?”
谁敢不依他?二人暗筹议:“我们被这和尚监押定了,明日归去,高太尉必定何如俺!”
三人取路投沧州来。
林冲等谢了店东人出门,走了三二里,公然桥来,一条平坦通衢,早瞥见绿柳阴中显出那座庄院。
伴教头把棒当场下鞭了一棒,来抢林冲。
吃紧躬身唱喏道:“林冲谨参。”
林冲起家谢道:“大官人,不必多赐,只此非常彀了。”
那人全不睬着,也不行礼。
薛霸,董超,深思道:“既然如此,有甚亏了我们处?”
柴进道:“就请来一处坐地相会亦好。”
叫庄客取出十锭银来,重二十五两。
卑说絮繁。
却有那普通的罪人,都来看觑他,对林冲说道:“其间管营,差拨,都非常害人,只是要诈人钱物。如有情面钱物送与他时,便觑的你好;如果无钱,将你撇在土牢里,求生不生,求死不死。若得了情面,入门便不打你一百杀威棒,只说有病,把来寄下;若不得情面时,这一百棒打得个七死八活。”
柴进便唤庄客叫将酒来。不移时,只见数个庄客托出一盘肉,一盘饼,温一壶酒;又一个盘子,托出一斗白米,米上放着十贯钱,都一发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