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道:“我等本日初到盗窟,当初只希冀逃灾出亡,投托王伦帐下,为一小头子;多感林教头贤弟谦让我为尊,不想连得了两场丧事:第一博得官军,收得很多人马船只,捉了黄安;二乃又得了多少财物金银。此不是皆托众弟兄的才气?”众头领道:“皆托得大哥哥的福荫,以此得采。”
前人交谊断黄金,心若同时谊亦深。水浒请看忠义士,死生能守岁寒心。
不过两个月,小喽啰还寨说道:“直至东都城内殿帅府前,寻到张教头家,闻说娘子被高太尉威胁婚事,自缢身故,已故半载。张教头亦为愁闷,半月之前,染患身故。止剩得女使锦儿,已招赘丈夫在家度日。拜候邻里,亦是如此说。探听得实在,返来报与头领。”林冲见说,潸然泪下,自此根绝了心中顾虑。晁盖等见说了,欣然嗟叹。盗窟中自此无话,每日只是练习人兵,筹办抵敌官军。
堪笑王伦妄自矜,干才大任岂能胜!一从火并归新主,会晤梁山奇迹新。
林冲等一行人,请晁盖上了轿马,都投大寨里来。到得聚义厅前,下了马,都上厅来。世人扶晁天王去正中第一名交椅上坐定,中间焚起一炉香来。林冲向前道:“小可林冲,只是个卤莽匹夫,不过只会些枪棒罢了,无学无才,无智无术。本日盗窟,天幸得众豪杰相聚,大义既明,非比昔日轻易。学究先生在此,便请做智囊,执掌兵权,调用将校,须坐第二位。”吴用答道:“吴某村中学究,胸次又无经纶济世之才;虽只读些孙吴兵法,未曾有半粒微功,怎敢占上?”林冲道:“事已到头,不必谦让。”吴用只得坐了第二位。林冲道:“公孙先生请坐第三位。”晁盖道:“却使不得。如果这等谦让之时,晁盖必须退位。”林冲道:“晁兄差矣。公孙先生名闻江湖,善能用兵,有鬼神不测之机,呼风唤雨之法,谁能及得?”公孙胜道:“虽有些小之法,亦无济世之才,如何便敢占上?还是头领请坐。”林冲道:“只今番克敌制胜,便见得先生妙法。恰是鼎分三足,缺一不成,先生不必推却。”公孙胜只得坐了第三位。
忽一日,众头领正在聚义厅上商讨事件,只见小喽啰报上山来讲道:“济州府差拨军官,带领约有一千人马,乘驾大划子四五百只,现在石碣村湖荡里屯住,特来报知。”晁盖大惊,便请智囊吴用商讨道:“官军将至,如何迎敌?”吴用笑道:“不须兄长挂记,吴某自有措置。自古道:‘水来土掩,兵到将迎。’”随即唤阮氏三雄,附耳低言道:“如此如此。”又唤林冲、刘唐受计道:“你两个便这般这般。”再叫杜迁、宋万,也叮咛了。恰是:
且说团练使黄安带领人顿时船,摇旗号令,杀奔金沙岸来。看看渐近滩头,只听得水面上呜哭泣咽吹将起来。黄安道:“这不是画角之声?且把船来分作两路,去那芦花荡中湾住。”看时,只见水面上远远地三只船来。看那船时,每只船上只要五小我:四小我摇着双橹,船头上立着一小我,头带绛红巾,都一样身穿红罗绣袄,手里各拿着留客住,三只船上人,都普通打扮。于内有人认得的,便对黄安说道:“这三只船上三小我,一个是阮小二,一个是阮小五,一个是阮小七。”黄安道:“你世人与我一齐并力向前,拿这三小我!”两边有四五十只船,一齐发着喊,杀奔前去。那三只船唿哨了一声,一齐便回。黄团练把手内枪捻搭动,向前来叫道:“只顾杀这贼,我自有重赏。”那三只船前面走,背后官军船上把箭射将去。那三阮去船舱里各拿起一片青狐皮来遮那箭矢。前面船只只顾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