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教白玉乔写了状子,验了伤痕,指定证见。本处县里有人都和雷横好的,替他去知县处打枢纽。怎当那婆娘守定在县内,撒娇撒痴,不由知县不可;立等知县差人把雷横缉捕到官,当厅责打,取了招状,将具枷来枷了,押出去号令示众。那婆娘要逞妙手,又去把知县行说了,定要把雷横号令在北里门首。第二日那婆娘再去做场,知县教把雷横号令在北里门首。这一班禁子人等都是雷棋普通的公人,如何肯扒他。这婆娘深思一会:“既是着名何如了他,只是一怪!”走出北里门去茶坊里坐下,叫禁子畴昔,发话道:“你们都和他有首尾,却放他安闲!知县相公教你们扒他,你倒做情面!少刻我对知县说了,看道何如得你们不!”
本来这白秀英和那新任知县衙旧在东京两个来往,本日特地在郓城县开北里。那花娘见父亲被雷横打了,又带重伤,叫一乘肩舆,迳到知县衙内诉告:“雷横欧打父亲,搅散北里,意在棍骗奴家!”
宋江唤王矮虎来讲道:“我当初在清风寨时许下你一头婚事,吊挂在心中,未曾完得此愿。本日我父亲有个女儿,招你为婿。”宋江自去请出宋太公来,引着一丈青扈三娘到筵前。宋江亲身与他陪话,说道:“我这兄弟王英,虽有技艺,不及贤妹。是我当初曾许下他一头婚事,一贯未曾成得。本日贤妹认义我父亲了。众头领都是媒人,目前是个良辰谷旦,贤妹与王英结为佳耦。”一丈青见宋江义气深重,推不得。两口儿只得拜谢了。晁盖等世人皆喜,都称领宋公明真乃有德有义之士。当日尽皆筵席,喝酒道贺。正饮宴间,只见山下有人来报导:“朱贵头领旅店里有个郓城县人在那边,要来见头领。”晁盖、宋江听得报了,大喜道:“既是这仇人上山来入伙,足遂平生之愿!”恰是:恩雠不辨非豪杰,吵嘴清楚是丈夫。毕竟来的是郓城县甚么人,且听下回分化。
知县听了,大恕道:“快写状来!”这个唤做“枕边灵。”
晁盖动问朱仝动静。雷横答道:“朱仝见今参做本县当牢节级,新任知县好生欢乐。”宋江宛曲把话来讲雷棋上山入伙。雷棋推让:“老母年高,不能相从。待小弟送母长年以后,再来相投。”雷横当下拜辞了下山。宋江等再三苦留不住。众头领各以金帛相赠;宋江、晁盖自不必说。雷棋得了一大包金银下山,众头领都送至路口告别,把船度过通衢,自回郓城县了,不在话下。
禁子道:“娘子不必发怒,我们自去扒他便了。”白秀英道:“恁地时,我自将钱赏你。”禁子们只得来对雷横说道:“兄长,没何如且胡乱一回。”把雷横扒在街上。人闹里,刚好雷横的母亲正来送饭;瞥见儿子吃他扒在那边,便哭起来,骂那禁子们道:“你世人也和我儿普通在衙门里出入的人,财帛真这般好使!谁保得常没事!”
第五十回插翅虎枷打白秀英美髯公误失小衙内
话说宋江主张一丈青与王英配为佳耦,世人都奖饰宋公明仁德,当日又设席道贺。正饮宴间只见朱贵旅店里令人上山来,报导:“林子前通衢上一伙客人颠末,小喽啰出去反对,数内一个称是郓城县都头雷横。朱头领聘请住了,见在店里饮分例酒食,先使小校报知。”晁盖、宋江听了大喜,随即同智囊吴用三个下山驱逐。朱贵早把船送至金沙岸登陆。宋江见了,仓猝下拜,道:“久别尊颜,常切思惟。本日缘何颠末贱处?”雷横赶紧答礼道:“小弟蒙本县调派往东昌府分干返来,颠末路口,小喽啰拦讨买路钱,小弟提起贱名,是以朱兄坚意留住。”宋江道:“天与之幸!”请到大寨,教众头领都相见了,置酒管待。连续住了五日,每日与宋江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