搀着林冲,只得又挨了四五里。看看正走不动了,早瞥见前面烟笼雾锁,一座猛恶林子,驰名唤野猪林:此是东京去沧州路上第一个险要去处。宋时,这座林子内,但有些仇恨的,利用些钱与公人,带到这里,不知成果了多少豪杰。
睡到四更,同店人都未起,薛霸起来烧了面汤,安排打火,做饭吃。
林冲挣的起来,被枷碍了,曲身不得。
到得房内,两个公人放了棍棒,解下包裹。
林冲见了,起家接着道:“娘子,小人有句话说,已禀过泰山了。为是林冲年灾月厄,遭这场屈事,今去沧州,存亡不保,诚恐误了娘子芳华,今已写下几字在此。万望娘子休等小人,有好脑筋,自行招嫁,莫为林冲误了贤妻。”
当日出得城来,离城二十里多路,歇了。
膝府尹也晓得这件事了,自去高太尉面前再三禀说林冲口词。高俅情知理短,又碍着府尹,只得准了。
(小事呢。性命值多少?不幸。)
林冲告道:“恩相明镜,念林冲负屈衔冤!小人虽是卤莽的军汉,颇识些法度,如何敢擅入节堂。为是前月二十八日,林冲与妻到岳庙还香愿,正迎见高太尉的小衙内把老婆调戏,被小人喝散了。次后,又使陆虞候赚小人吃酒,却使富安来骗林冲老婆到陆虞候家楼上调戏,亦被小人赶去。是把陆虞候家打了一场。两次虽不成奸,皆有人证。次日,林冲自买这口刀,本日太尉差两个承局来家呼喊林冲,叫将刀来府里比看;是以,林冲同二人到节堂下。两个承局进堂里去了,不想太尉从内里出去,设想陷林冲,望恩相做主!”
林冲当下看人写了,借过笔来,客岁代下押个花字,打个手模。正在阁里写了,欲付与泰山收时,只见林冲的娘子,号天哭地叫将来。女使锦儿抱着一包衣,一起寻到旅店里。
林冲忙道:“使不得。”
董超坐在对席。酒保铺下酒盏菜蔬果品按酒,都搬来摆了一桌。
林冲道:“娘子,我是美意。恐怕今后两下相误,赚了你。”
董超道:“这位官人,请俺说话?”
董超道:“小人自来未曾拜识尊颜,不知呼喊有何使令?”
孙定道:“看林冲口词,是个无罪的人。只是没拿那两个承局处。现在着他招认做分歧腰悬利刃,误入节堂,脊杖二十,刺配远恶军州。”
林冲也把包来解了,不等公人开口,去包裹取些碎银两,央店小二买些酒肉,籴些米来,安排盘馔,请两个防送公人坐了吃。
那人唤酒保问了底脚,“与我去请将来。”
林冲道:“不消生受!”(不消生受,好。林冲不是鲁达)
那娘子听得说,心中哽咽;又见了这封书,一时哭了。众邻居亦有妇人来劝林冲娘子,搀扶归去。
薜霸道:“不敢动问大人高姓?”
太尉喝道:“胡说!我府中那有承局?这厮不平断遣!”喝叫摆布:“解去开封府,分付腾府尹好生推问,勘理明白处决!就把这刀封了去!”
林冲叫一声:“哎也!”急缩得起时,泡得脚面红肿了。
董超道:“小人两个奉本府调派,监押林冲直到那边。”那人道:“既是如此,相烦二位。我是高太尉府亲信人陆虞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