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有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只见班部丛中,宰相赵哲、参政文彦博出班奏曰:“目今京师瘟疫流行,伤损军民甚多。伏望陛下释罪宽恩,省刑薄税,祈禳天灾,布施万民。”天子听奏,急敕翰林院随即草诏:一面降赦天下罪囚,应有官方税赋悉皆赦免;一面命在京宫观寺院,修设功德禳灾。不料其年瘟疫转盛。仁宗天子闻知,龙体不安,复会百官计议。向那班部中,有一大臣越班启奏。天子看时,乃是参知政事范仲淹。
约莫走过了数个山头,三二里多路,看看脚酸腿软,正走不动,口里不说,肚里迟疑,心中想道:“我是朝廷贵官,在京师时重拥而卧,列鼎而食,尚兀自倦怠,何曾穿草鞋,走这般山路!知他天师在那里?却教下官受这般苦!”又行不到三五十步,掇着肩气喘。
斋罢,大尉再问真人道:“既然天师在山顶庵中,何不着人请将下来相见,开宣丹诏?”真人禀道:“这代祖师虽在山顶,实在道行非常,能驾雾兴云,踪迹不定。贫道等如常亦可贵见,怎生教人请得来?”太尉道:“似此如何得见!目今京师瘟疫流行,今上天子特遣下官,捧御书丹诏,亲奉龙香,来请天师,要做三千六百分罗天大醮,以避天灾,布施万民。似此怎生何如?”真人禀道:“天子要救万民,只除是大尉办一点志诚恳,斋戒沐浴,改换布衣,休带从人,自背圣旨,燃烧御香,步行上山礼拜,叩请天师,方许得见。如若心不志诚,空走一遭,亦可贵见。”大尉传闻,便道:“俺从京师食素到此,如何心不志诚?既然恁地,依着你说,明日绝早上山。”当晚各自权歇。
这洪太尉单独一个,行了一回,盘坡转径,揽葛攀藤。
青松愚笨,翠柏阴沉。门悬敕额金书,户列灵符玉篆。虚皇坛畔,模糊垂柳名花;炼药炉边,掩映苍松老桧。左壁厢天丁力士,参跟着大乙真君;右势下玉女金童,簇捧定紫微大帝。披发仗剑,北方真武踏龟蛇;权履顶冠,南极白叟伏龙虎。前排二十八宿星君,后列三十二帝天子。阶砌下贱水语谩,墙院后好山环抱。鹤生丹顶,龟长绿毛。树梢头献果苍猿,莎草内衔芝白鹿。三清殿上,呜金钟羽士步虚;四圣堂前,敲玉磐真人礼斗,献香台砌,彩霞光射碧琉璃;召将瑶坛,赤日影摇红玛淄。早来门外祥云现,疑是天师送老君。
洪信领了圣敕,告别天于,背了圣旨,盛了御香,带了数十人,上了铺马,一行部从,离了东京,取途径投信州贵溪县来。但见:
毛披一带黄金色,爪露银钩十八只。睛如闪电尾如鞭,口似血盆牙似就。伸腰展臂势狰狞,摆尾点头声轰隆。山中狐兔尽躲藏,涧下樟袍皆敛迹。
话说大宋仁宗天子在位,嘉佑三年三月三日五更三点,天子驾坐紫哀殿,受百官朝贺。但见:
祥云迷凤阁,瑞气罩龙楼。含烟御柳拂篮旗,带露宫花迎剑戟。天香影里,玉吞珠履聚丹墀;仙乐声中,绣袄锦衣扶御驾。珍珠帘卷,黄金殿上现金舆;凤羽扇开,白王阶前停宝辇。模糊净鞭三下响,层层文武两班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