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庄客道:“美意着你烘衣裳向火,便要酒吃!去!不去时将来吊在这里!”林冲道道:“这厮们好无事理!”
一个道:“再看一看,拾得他两块骨头回京,府里见太尉和衙内时,也道我们也能会做事。”
三小我都急要走时,惊得呆了,正走不动,林冲举手,嚓的一枪,先搠倒差拨。
那雪正下得紧。
林冲钻将出来,见天气黑了,深思:“又没打火处,怎生安排?――这半里路上有个古庙能够安身。我且去那边宿一夜,比及天明,却作理睬。”把被卷了,花枪挑着酒葫芦,还是把门拽上,锁了,望那庙里来。入得庙门,再把门掩上。当中正有一块大石头,拨将过来靠了门。入得内里看时,殿上塑着一尊金甲山神,两边一个判官,一个小鬼,侧边堆着一堆纸。团团看来。又没邻舍,又无庙主。
店家切一盘熟牛肉,烫一壶热酒,请林冲吃。又自买了些牛肉,又吃了数杯,就又买了一葫芦酒,包了那两块牛肉,留下些碎银子,把花枪挑着酒葫芦,怀内揣了牛肉,叫声“相扰,”便出篱笆门仍旧迎着朔风返来。
把陆谦上身衣扯开,把尖刀向心窝里只一剜,七窍迸出血来,将心肝提在手里,转头看时,差拨正爬将起来要走。
店东道:“便是草料场看管大哥,且请少坐;气候酷寒,且酌三杯,权当拂尘。”
林冲道:“你们快去救应!我去报官了来!”提着枪只顾走。那雪越下得猛。林冲投东走了。两个更次,身上单寒,当不过那冷,在雪地里看时,离得草料场远了,只见前面疏林深处,树木交杂,远远地数间草屋,被雪压着,破壁缝里透火光出来。林冲迳投那草屋来,推开门,只见那中间烧着柴火。林冲走到面前,叫道:“众位拜揖;小人是牢城营差令人,被雪打湿了衣裳,借此火烘一烘,望乞便利。”
看那雪到晚越下得紧了。
只说林冲就床上放了包里被卧,就床边生些焰炎起来;屋后有一堆柴炭,拿几块来,生在地炉里;抬头看那草屋时,四下里崩坏了,又被朔风吹撼,摇振得动。林冲道:“这屋如何过得一冬?待雪晴了,去城中唤个泥水匠来补缀。”向了一回火,感觉身上酷寒,深思“却才老军所说,二里路外有那贩子,何不去沽些酒来吃?”
林冲道:“本来如此。”
众庄客都跳将起来。林冲把枪杆乱打,老农户先走了,庄客们都转动不动,被林冲赶打一顿,都走了。
仆人看了道:“这葫芦是草料场老军的。”
陆虞候叫声“饶命”,吓的慌了,手脚走不动。
便去包里里取些碎银子,把花枪挑了酒葫芦,将火炭盖了,取毡笠子戴上,拿了钥匙出来,把草厅门拽上;出到大门首,把两扇草场门反拽上锁了,带了钥匙,信步投东,雪地里踏着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而行。
正吃时,只听得内里必必剥剥地爆响。
再说林冲踏着那那瑞雪,迎着北风。飞也似奔到草场门口,开了锁入内看时,只叫得苦。本来天理昭然,佑护善人义士,因这场大雪,救了林冲的性命:那两间草厅己被雪赛过了。
林冲深思:“怎地好?”放下花枪,葫芦,在雪里;恐怕火盆内有火炭延烧起来,搬开破壁子,探半身入去摸时,火盆内火种都被雪水浸灭了。
恰是∶说时杀气侵人冷,讲处悲风彻骨寒。
林冲按住,喝道:“你这厮本来也恁的歹,且吃我一刀!”又早把头割下来,挑在枪上。
又一个道:“小人直爬入墙里去,四下草堆上点了十来个火把,待走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