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都监大喜,便叫取果盒酒出来。张都监亲身赐了酒,叫武松吃得酣醉,就前厅廊下清算一间耳房与武松安息。次日,又差人去施恩处取了行李来,只在张都监家宿歇。迟早都监相公不住地唤武松进后堂与酒与食,放他穿房入户,把做亲人普通对待;又叫裁缝与武松彻里彻外做秋衣。武松见了,也自欢乐,内心深思道:“可贵这个都监相公一力要汲引我!自从到这里住了,寸步不离,又没工夫去欢愉林与施恩说话。……虽是他几次令人来相看我,多管是不能够入宅里来?……”
众军汉把武松押着,迳到他房里,翻开他那柳藤箱子看时,上面都是些衣服,上面倒是些银酒器皿,约有一二百两赃物。武松见了,也自目瞪口呆,只叫得屈。众军汉把箱子抬出厅前,张都监看了,痛骂道:“贼配军!如此无礼!赃物正在你箱子里搜出来,如何赖得过!常言道:”众生好度人难度!‘本来你这厮表面像人,倒有这等禽心兽肝!既然赃证明白,没话说了!“——连夜便把赃物封了,且叫送去奥妙房里监收。——”天明却和这厮说话!“
却说施老管营听得儿子施恩重霸欢愉林旅店,自骑了马直来旅店里相谢武松,连日在店内喝酒作贺。欢愉林一境之人都知武松了得,那一个不来拜见武松。自此,重整店面,开张酒坊。老管营自回安然寨理事。
武松进到房里,却待脱衣去睡,只听得后堂里一片声叫起有贼来。武松听得道:“都监相公如此爱我,他后堂内里有贼,我如何不去救护?”武松献勤,提了一条哨棒,迳抢入后堂里来。只见阿谁唱的玉兰慌镇静张走出来指道:“一个贼奔入后花圃里去了!”
世人才晓得他是景阳冈上打虎的武都头,都起家替蒋门神陪话,道:“豪杰息怒。教他便搬了去,偿还本主。”
却说施恩已有人报知此事,仓猝入城来和父亲商讨。老管营道:“目睹得是张团练替蒋门神报仇,买嘱张都监,却设出这条战略谗谄武松。必定是他着人去高低都使了钱,受了情面贿赂,世人以此不由他分辩。必定关键别性命。我现在深思起来,他须不该极刑。只是买求两院押牢节级便好,能够存别性命。在外却又别作商讨。”施恩道:“见今当牢节级姓康的,和孩儿最过得好。只得去求浼他如何?”老管营道:“他是为你吃官司,你不去救他,更待何时?”施恩将了一二百两银子,迳投康节级,却在牢未回。施恩教他家着人去牢里说知。
武松三回五次谦让告别。张都监那边肯放,定要武松一处坐地。武松只得唱个无礼喏,远远地斜着身坐下。张都监着丫环养娘相劝,一杯两盏。
武松听得这话,提着哨棒,大踏步,直赶入花圃里去寻时,一周遭不见;复翻身却奔出来,不防备黑影里撇出一条板凳,把武松一交绊翻,走出七八个军汉,叫一声“捉贼”,当场下,把武松一条麻索绑了。武松急叫道:“是我!”那众军汉那边容他分辩。只见堂里灯烛荧煌,张都监坐在厅上,一片声叫道:“拿将来!”
施恩看了,深思道:“这张都监是我父亲的下属官,属他调遣。今者,武松又是配来的囚徒,亦属他管下,只得教他去。”施恩便对武松道:“兄长,这几位郎中是张都监相公处差来取你。他既着人牵马来,哥哥心下如何?”
施恩取一百两银子与康节级,康节级那边肯受。再三推让,方才收了。施恩相别出门来,迳回营里,又寻一个和叶孔目知契的人,送一百两银子与他,只求早早告急定夺。那叶孔目已知武松是个豪杰,亦自故意全面他,已把那案牍做得活着;只被这知府受了张都监贿赂,嘱他不要从轻;勘来武松盗取人财,又不得极刑,是以相互延挨,只要牢里谋别性命;今来又得了这一百两银子。亦知是屈陷武松,却把这案牍都改得轻了,尽出豁了武松,只待限满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