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军汉把武松押着,迳到他房里,翻开他那柳藤箱子看时,上面都是些衣服,上面倒是些银酒器皿,约有一二百两赃物。武松见了,也自目瞪口呆,只叫得屈。众军汉把箱子抬出厅前,张都监看了,痛骂道:“贼配军!如此无礼!赃物正在你箱子里搜出来,如何赖得过!常言道:”众生好度人难度!‘本来你这厮表面像人,倒有这等禽心兽肝!既然赃证明白,没话说了!“——连夜便把赃物封了,且叫送去奥妙房里监收。——”天明却和这厮说话!“
施恩却认得是孟州守御兵马都监张蒙方衙内亲随人。施恩便向前问道:“你们寻武都头则甚?”那军汉说道:“奉都监相公钧旨,闻知武都头是个好男人,特地差我们将马来取他。相私有钧贴在此。”
张都监指着玉兰对武松道:“此女很有些聪明,不唯善知乐律,亦且极能针指。如你不嫌寒微,数日之间,择了良时,将来与你做个妻室。”武松起家再拜,道:“量小人何者之人,怎敢望恩相宅眷为妻。枉自折武松的草料!”张都监笑道:“我既出了此言,需求与你。你休推故阻我,必不误期。”当时连续又饮了十数杯酒。约莫酒涌上来,恐怕失了礼节,便起家拜谢了相公夫人,出到前厅廊下房门前,开了门,觉道酒食在腹,未能便睡,去房里脱了衣裳,除了巾帻,拿条哨棒来,庭内心,月明下,使几次棒,打了几个轮头;抬头看天时,约莫半夜时分。
武松进到房里,却待脱衣去睡,只听得后堂里一片声叫起有贼来。武松听得道:“都监相公如此爱我,他后堂内里有贼,我如何不去救护?”武松献勤,提了一条哨棒,迳抢入后堂里来。只见阿谁唱的玉兰慌镇静张走出来指道:“一个贼奔入后花圃里去了!”
武松三回五次谦让告别。张都监那边肯放,定要武松一处坐地。武松只得唱个无礼喏,远远地斜着身坐下。张都监着丫环养娘相劝,一杯两盏。
看看月明光彩照入东窗。武松吃得半醉,却都忘了礼数,只顾痛饮。张都监叫喊一个敬爱的养娘,叫做玉兰,出来唱曲。张都监指着玉兰道:“这里别无外人,只要我亲信之人武都头在此。你可唱其中秋对月时景的曲儿,教我们听则个。”玉兰固执象板,向前各道个万福,顿开喉咙,唱一只东坡学士“中秋水调歌”。唱道是:
武松是个朴直的人,不知勉强,便道:“他既是取我,只得走一遭,看他有甚话说。”随即换了衣裳巾帻,带了个小伴当,上了马,一同世人投孟州城里来。到得张都监宅前,下了马,跟着那军汉直到厅前拜见张都监。那张蒙方在厅上,见了武松来,大喜道:“教进前来相见。”
那蒋门神吃他一吓,那边敢再作声。施恩便点了家火什物,交割了店铺。蒋门神羞惭满面,相谢了世人,自唤了一辆车儿,就装了行李,起家去了,不在话下。
酒至数碗,武松开话道:“众位高邻都在这里:我武松自从阳谷县杀了人配在这里,便听得人说道:”欢愉林这座旅店原是小施管营建的屋宇等项买卖,被这蒋门神倚势豪强,公开夺了,白白地占了他的衣饭。‘你世人休猜道是我的仆人,我和他并无干与。我向来只要打天下这等不明品德的人!我若路见不平,真乃拔刀互助,我便死也不怕!本日我本待把蒋家这厮一顿拳脚打死,就除了一害;我看你众高邻面上,权寄下这厮一条性命。我今晚便要他投外府去。若不离了其间,我再撞见时,景阳冈上大虫便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