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道:“洒家怎敢。”
鲁达见不是头,拿起凳子,从楼上打将下来。
智深道:“不索哥哥说,洒家都依了。”
那女孩儿浓装艳饰。从内里出来,请鲁达居中坐了,插烛也似拜了六拜,说道:“若非仇人垂救,怎能彀有本日!”拜罢,便请鲁提辖道:“仇人,上楼去请坐。”
便道:“既蒙员外做主,洒家甘心做和尚。专靠员外看管。”
鲁达道:“最好。”
鲁提辖开看时,只见楼下三二十人,各执白木棍棒,口里都叫:“拿将下来!”
员外道:“聊表相敬之礼。小子多闻提辖如此豪杰,本日天赐相见,实为万幸。”鲁达道:“洒家是个卤莽男人,又犯了该死的罪恶;若蒙员外不弃贫贱,结为了解,但有效洒家处,便与你去。”
员外道:“离其间十里多路,地名七宝村,便是。”
长老道:“他是赵员外施主的兄弟。如何撇得他的面皮?你等世人且休狐疑,待我看一看。”焚起一柱信香,长老上禅椅盘膝而坐,口诵咒语,入定去了;一炷香过,却好返来,对众僧说道:“只顾剃度他。此人上应天星,心肠朴直。固然时下凶顽,射中驳杂,久后却得清净。证果不凡,汝等皆不及他。可记吾言,勿得推阻。”
智深道:“洒家也不杀你,只要问你买酒吃!”
那男人道:“杀了我也不卖!”
赵员外便道:“四海以内,皆兄弟也。如何言酬谢之事。”
次日,赵员外要回,告别长老,流连不住。早斋已罢,并众僧都送出庙门。
鲁达道:“不须生受,洒家这便要去。”
赵员外道:“些小薄礼,何足称谢。”道人,行童,清算去了。
员外道:“今后得意酬谢。”人丛里,唤智深到松树下,低低分付道:“贤弟,你从本日难比平常。凡事自宜省戒,切不成托大。倘有不然,难以相见。保重,保重。迟早衣服,我自令人送来。”
赵员外取出银锭,表里,信香,向法座前礼拜了。
高低肩禅和子都不睬他,繇他自睡了;次日,要去对长老说知智深如此无礼。首坐劝道:“长老说道他厥后证果不凡,我等皆不及他,只是护短。你们且没何如,休与他普通见地。”禅和子自去了。
赵员外起家道:“一事启堂头大和尚∶赵某旧有一条愿心,许剃一僧在上刹,度牒词簿都已有了,到今未曾剃得。今这个表弟姓鲁,是关内军汉出身;因见尘凡艰苦,甘心弃俗削发。望长老收录,大慈大悲,看赵某薄面,披剃为僧。一应所用,弟子自当筹办。万望长老成全,幸甚!”
话休絮烦。鲁达自此以后在这赵员外庄上住了五七日。
鲁提辖便和金老前行。不得半里到门首,只见老儿揭起帘子,叫道:“我儿,大仇人在此。”
智深喝道:“甲鱼洒家也吃,甚么”鳝哉?“”禅和子道:“倒是苦也!”智深便道:“甲鱼大腹,又肥甜好吃,那得苦也?”
鲁智深在五台山寺中不觉搅了四五个月,时遇初夏季气,智深久静思动。当日晴明得好,智深穿了皂衣直裰,系了鸦青条,换了僧鞋,大踏步走出庙门来,信步行到半山亭子上,坐在鹅颈懒凳上,深思道:“干鸟么!俺平常好肉每日不离口;现在教洒家做了和尚,饿得干瘪了!赵员外这几日又不令人送些东西来与洒家吃,口中淡出鸟来!这迟早怎地得些酒来吃也好!”
老儿道:“这个便是我儿的官人赵员外。却才只道老夫引甚么郎君后辈在楼上吃,是以引庄客来厮打。老夫说知,方才喝散了。”鲁达道:“本来如此,怪员外不得。”
当时说定了,连夜清算衣服川资段疋礼品。次日夙起来,叫庄客挑了,两个取路望五台山来。辰牌今后早到那山下。赵员外与鲁提辖两乘肩舆抬上山来,一面使庄客前去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