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外道:“聊表相敬之礼。小子多闻提辖如此豪杰,本日天赐相见,实为万幸。”鲁达道:“洒家是个卤莽男人,又犯了该死的罪恶;若蒙员外不弃贫贱,结为了解,但有效洒家处,便与你去。”
长老见说,答道:“这个人缘是光辉老衲庙门,轻易,轻易,且请拜茶。”
老儿道:“提辖恩念,杀身难报;量些粗食薄粮何足挂齿!”
赵员外起家道:“一事启堂头大和尚∶赵某旧有一条愿心,许剃一僧在上刹,度牒词簿都已有了,到今未曾剃得。今这个表弟姓鲁,是关内军汉出身;因见尘凡艰苦,甘心弃俗削发。望长老收录,大慈大悲,看赵某薄面,披剃为僧。一应所用,弟子自当筹办。万望长老成全,幸甚!”
智深道:“不索哥哥说,洒家都依了。”
长老道:“员外放心。老衲自渐渐地教他念佛诵咒,办道参禅。”
鲁达道:“员外错爱洒家,如何酬谢!”
金老说道:“仇人听禀,前日老夫初到这里,写个红纸牌儿,朝夕一柱香,父女两个兀自拜哩;本日仇人切身到此,如何不拜!”
员外先令人去庄上再牵一疋马来。未及晌午,马已到来,员外便请鲁提辖上马,叫庄客担了行李。鲁达相辞了金老父女二人,和赵员外上了马。两个并马路程,于路投七宝村来。未几时,早到庄前上马。赵员外携住鲁达的手,直至草堂上,分宾而坐;一面叫杀羊置酒相待,晚间清算客房安息。次日又备酒食管待。
赵员外前行,鲁达跟在背后。当时同到方丈。长老邀员外向客席而坐。鲁达便去下首坐禅椅上。员外叫鲁达附耳低言:“你来这里削发,如何便对长老坐地?”
赵员外道:“些小薄礼,何足称谢。”道人,行童,清算去了。
酒保禀长老说:“智深好生无礼!全没些个削发人礼面!丛林中如何安着得此等之人!”
鲁达见不是头,拿起凳子,从楼上打将下来。
当时赵员外相辞了长老,再别了世人上轿,引了庄客,托了一乘空轿,取了盒子,下山回家去了。
长老叫备齐食请赵员外等方丈会斋。斋罢,监寺打了单帐。赵员外取出银两,教人大班物料;一面在寺里做僧鞋,僧衣,僧帽,法衣,拜具。一两日都已完整。长老选了谷旦良时,教鸣钟伐鼓,就法堂内会大众。整整齐齐五六百和尚,尽披法衣,都到法座下合掌作礼,分作两班。
鲁达道:“不须生受,洒家这便要去。”
鲁达道:“恁地时,洒家自去便了。”
赵员外便道:“四海以内,皆兄弟也。如何言酬谢之事。”
员外道:“今后得意酬谢。”人丛里,唤智深到松树下,低低分付道:“贤弟,你从本日难比平常。凡事自宜省戒,切不成托大。倘有不然,难以相见。保重,保重。迟早衣服,我自令人送来。”
鲁达道:“洒家不免得。”起家立在员外肩下。面前首坐,维那,酒保,监寺,知客,书记,顺次排立东西两班。庄客把肩舆安设了,一齐将盒子搬入方丈来,摆在面前。
剖明宣疏已罢,行童引鲁达到法座下。维那教鲁达除下巾帻,把头发分做九路绾了,捆揲起来。净发人先把一周遭都剃了,却待剃髭须。
剃发人只一刀,尽皆剃了。首坐呈将度牒上法座前请长老赐法名。长老拿着空头度牒而说偈曰:“灵光一点,代价令媛;佛法泛博,赐名智深。”
智深道:“男人,明日来寺里讨钱。”
知客出来请赵员外,鲁达,到客馆里坐地。
金老赶紧摇手,叫道:“都不要脱手!”
赵员外再请鲁提辖上楼坐定,金老重整杯盘,再备酒食相待。赵员外让鲁达上首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