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雄又问道:“你那李大官人。莫不是江湖上唤扑天雕的李应?”杜兴道:“恰是他。”石秀道:“江湖上只听得独龙冈有个扑天雕李应是豪杰,本来在这里。多闻他端的了得,是好男人,我们去走一遭。”杨雄便唤酒保计算酒钱。三个离了村店。便引杨雄,石秀来到李家庄上。杨雄看时,端的好大庄院。内里周迥一遭港;粉墙傍岸,稀有百株合抱不交的大柳树,门外一座吊桥接着庄门;入得门,来到厅前,两边有二十余座枪架,明晃晃的都插满军火。杜兴道:“两位哥哥在此少等。待小弟入去报知,请大官人出来相见。”
已牌时分,阿谁副主管返来。李应唤到后堂,问道:“去取的此人在那边?”主管答道:“小人亲见朝奉下了书,倒有放还之心,厥后走出祝氏三杰,反烦躁起来,书也不回,人也不放,定要解上州去。”李应失惊道:“他和我三家村里结存亡之交,书到便当依允。如何恁地起来?必是你说得不好,乃至如此!杜主管,你须自去走一遭,亲见祝朝奉,说个细心启事。”杜兴道:“小人愿去。只求东人亲笔书缄,到那边方肯放。”李应道:“说得是。”急取一幅花笺纸来,李应亲身写了书札,封皮面上,使一个讳字图书,把与杜兴接了。后槽牵过一匹快马,备上鞍辔,拿了鞭子,便出庄门,上马加鞭,奔祝家庄去了。李应道:“二位放心,我这亲笔书去,少刻定当放还。”杨雄,石秀深谢了。留在后堂,喝酒等候。
石勇便邀二位上船,直送到鸭嘴滩登陆。石勇已自先令人上山去报知,早见戴宗、杨林下山来驱逐。俱各礼罢,一同上至大寨里。众头领晓得有豪杰上山,都来集会大寨坐下。戴宗、杨林引杨雄、石秀上厅拜见晁盖、宋江并众头领,相见已罢,晁盖细问两个形迹。杨雄、石秀把本身技艺投托入伙先说了。世人大喜,让位而坐。
本来祝家庄又盖得好:占着这座独龙山冈,四下一遭港,那庄正造在冈上,有三层城墙,都是顽石垒砌的,约高二丈;前后两座庄门,两条吊桥;墙里四边都盖窝铺,四下里遍插着刀军火;门楼上排着战鼓铜锣。
杜兴人去未几时,同李应从内里出来。杜兴引杨雄,石秀上厅拜见。李应赶紧答礼,便教上厅请坐。杨雄,石秀再三谦让,方坐了。
石勇见他两个非常,便来承诺道:“这两位客人从那边来?要问上山去怎地?”杨雄道:“我们从蓟州来。”石英勇可想起道:“莫非足下是石秀么?”杨雄道:“我乃是杨雄。这个兄弟是石秀。大哥如何得知石秀名字?”石勇仓猝道:“小子不认得。前者,戴宗哥哥到蓟州返来,多曾称呼兄长,闻名久矣。今得上山,且喜,且喜。”三个礼罢,杨雄、石秀把上件事都对石勇说了,石勇随即叫酒保购置分例酒来相待,推开前面水亭上窗子,拽起弓,放了一枝响箭。见对港芦苇丛中早有小喽啰摇过船来。
看看天气待晚,不见杜兴返来。李应心中迷惑,再教人去接。只见庄客报导:“杜主管返来了。”李应便道:“几小我返来?”庄客道:“只是主管单独一个跑将返来。”李应摇着头道:“又入怪!平常这不是这等兜搭,本日缘何恁地?”走出前厅。杨雄、石秀都跟出来。只见杜兴下了马,入得庄门,见他模样,气得紫涨了面皮,咨牙露嘴,半晌说不得话。李应道:“你且言备细原因,如何地来?”杜兴气定了,方道:“小人奉了东人书札,到他那边第三重门下,好遇见祝龙,祝虎,祝彪弟兄三个坐在那边。小人声了三个喏。祝彪喝道‘你又来则甚?’小人躬身禀道‘东人有书在此,拜上。’祝彪那厮变了脸,骂道‘你那仆人恁地不晓人事!早晌使个泼男女来这里下书,要讨阿谁梁山泊贼人时迁!现在我正要解上州里去,又来怎地?’小人说道‘这个时迁不是梁山泊伙浑家数;他是自蓟州来的客人,要投见敝庄东人。不想误烧了官人店屋,明日东人自当还是盖还。万望俯看薄面,高抬贵手,宽恕,宽恕。’祝家三个都叫道‘不还!不还!’小人又道‘官人请看,东人亲笔书札在此。’祝彪那厮接过书去,也不拆开来看,利市扯得粉碎,喝叫把小人直叉出庄门。祝彪,祝虎发话道‘休要惹老爷性发!把你那――小人本不敢尽言,实被那三个牲口无礼,说’把你那李应也做梁山泊强寇解了去!‘又喝叫庄客拿了小人,被小人飞马走了。于路上气死小人!叵耐那厮,枉与他很多年结存亡之交,本日全无些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