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月仍旧闭着眼睛，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以后又只剩下呼吸声了。长庚等了很久，觉得她又睡着了的时候，又感遭到她温热的气味吐在耳畔――
在江城那次，水镜月给长庚疗伤之时，差点丢了性命。一来是长庚当时的内力过分混乱，那内力又比她高太多，二来是她本身也生出了些绝望之心，在完整没有掌控的环境下使出了杏林春暖。
“阿月，太阳出来了。”
太阳跃出水面的时候，长庚抱着水镜月站了起来，低眉臂弯中甜睡的脸，见她的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将人往怀里紧了紧，柔声道：“你接着睡。”
不过，山脚那条路绕了一大圈，又是一个岔口，仍旧是一条通往另一座山的山顶，一条绕着山脚走。
水镜月道：“他用的茶具一看就是仿照千利休茶社里的茶具做的，却精美得让人感觉，他那边的才是真品。或许，他也并不是真的喜好茶道，不过是想跟千利休一较高低罢了。”
“嗯，记得。”
长庚的脚步未停，仍旧走得很稳，却早就屏住了呼吸，忘了心跳。他耳边缭绕这水镜月的声音，脑中却一片空缺，身材生硬得如同木偶，全然不知心中是甚么感受。
“另有阿谁禁刀令。太阁说收缴的兵器都会用来制作东山寺的门钉，不晓得阿谁东山寺的大佛殿有几道门，那门估计比南天门还壮观，才需求用那么多的铁来锻造门钉。另有那些走投无路的荡子，即便只要一半投入幕府门下，也是个庞大的数字吧。那么多人，那么多兵器，是用来对付兵变的吗？”
长庚听着怀中人悠长的呼吸，抬眼看着天涯的太阳一点一点的升起，感受心中仿佛有一片大海，就如面前晨光下的海面普通，波光粼粼，再如何悠远都让人感觉暖和。
“长庚。”
“他到处都想压着千利休，是因为千利休在官方的名誉比他高，更受东洋子民的爱好。他想操纵千利休的名声，但又妒忌着他的申明远扬。”
水镜月也笑了一声，顿了顿，道：“木下不过是在附庸风雅，并不是真的对中原文明感兴趣，你说他贪慕虚荣，一点都没错。”
“长庚，小时候早晨睡不着的时候，我抱着月下坐在山顶上，老是盼着夜空中的玉轮早点落下，但愿太阳早点升起来。但是啊，实在我并不讨厌黑夜。”
山路有些崎岖，长庚谨慎翼翼的走得有些慢，但很安稳。他不晓得水镜月为甚么会俄然提及旧事，但他喜好听，低声拥戴着，“嗯。”
一段下坡路以后，火线是一个岔道口，一条路往另一座山上延长，一条路绕着山脚走。长庚选了绕着山脚的那条路，往海边的方向走去。
“柴田谋反一事，最后柴田以死赔罪。木下却仍旧赶尽扑灭，连孤儿寡母都不放过，若不是因为千利休，小玉多数是活不了的。”
水镜月抱着他的双手紧了紧，脑袋枕在手臂上，抬眼看着他有些板滞的眼角――班驳的阳光明灭着，有如泪光普通。
水镜月偏了偏头，将一张脸都藏进了他的臂弯里，闷声道：“用背的……背上睡着舒畅些。”
长庚恍然，不由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