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水墨成凰 > 第九十四章 莲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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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虚站起家,手捋着长长的白髯毛很久不说话。

秦水墨上前细看那几座石像,时候长远都已损毁,只要大略的线条能看出来人形,五官面孔穿着均不清楚了。秦水墨道:“这些造像固然损毁严峻,但团体乃是粗暴、严肃、雄浑一脉。体型清癯,寻求秀骨清像式,又透着一股活泼、清秀、暖和。当是北魏期间的造像,距今已有两百余年,中间数年战乱,造像也毁于烽火微风沙腐蚀。”老道转过身道:“嗯——有点见地,持续——”,余守正也侍立一旁静听。

秦水墨听凌虚虽说的轻描淡写,但当中轻重却论的明白,想到青叶神山上七色宝石恍若天宫,不由对这肮脏老道寂然起敬,站起来躬身道:“道长此心才是真正的悲天悯人,不敛百姓之财,一衣一履均物尽其用,弟子末学掉队,不知深浅,之前多有获咎。”

秦水墨现在看到那画像右下角有个小小的签章,之前觉得是块烟渍,待到看清楚那签章的款式,秦水墨的心咚咚咚跳个不断。

“这——”秦水墨顿一顿持续道:“道是万事万物稳定的底子,盘古开天辟地,便已存在,乃人间之物必定遵守的法例与定律。”

偏殿也是倚着石壁建成的半木半石的布局,几扇大窗非常敞亮。殿内壁上燃着长明灯,供桌上置着七宝博山炉,没有任何泥像和神位,只是挂着一幅画像。那画像上是一朵花,五瓣花瓣内含着个阴阳鱼图案。

老道仰天长叹一声道:“如果如此简朴那倒好了,北魏已不成追,纵有技术传承,又那里有当年的神韵。强求当年之风,不恰是逆天而行?”

余守正知秦水墨心中迷惑,笑嘻嘻道:“你看这邢窑白瓷茶碗便抵得上中等人家一年的支出,未免心中骂我师徒二人穿着褴褛却器具豪华,做得大要文章嘛?”

那长明灯不知用的甚么油点着,虽焰火敞亮,却冒着一股黑烟。幸亏这偏殿窗户敞亮,山风带走炊火气。但那画像日夜受黑烟腐蚀,已看不出本来的色彩,只是勉强认得出图案罢了。

秦水墨心下明白,这观中一利器具想来都是香客捐的香油钱,无人捐道袍,二人便也不置备新衣。

秦水墨便问:“凌虚道长当真脱俗,殿中不供三清,不敬六合,却挂着一朵花。好好挂着也还罢了,如何又弄这劣质油灯,将画都熏坏了。”

秦水墨眼看着凌虚,心中的疑问再也忍不住了,深施一礼,虔诚地说道:“道长世外高人,还请指导水墨。这幅画乃是画圣姬明夜的真迹,这姬明夜与前朝右相商彧究竟有何干系?”

“道从何来?”

秦水墨不置可否。

“哎呦——好大口气,我这延生观虽比不上青叶神山,但要这城中富户捐个百两黄金不在话下,难的是没人有这技术,有技术的没这眼界。”老道不转头,硬撅撅地抛返来一句。

秦水墨答:“一气化三清。”

秦水墨走到供桌前,伸手悄悄在桌上的黑烟灰上一点。凌虚老道眯着眼看她,也不作声。秦水墨转头道:“这黑火油除了点灯倒还能有更大的用处——”

凌虚笑着冲下首一指,让了秦水墨落座。

余守正点头:“明显是眼睛,眼睛里有精气神!”秦水墨便接口道:“衣裥里有风!”余守正还要再辩论,只见老道瞅着秦水墨半晌哈哈大笑道:“眼睛里的精气神那是报酬,衣裥里的风倒是天工。”虽未言明,但高低立判。余守正瘪着嘴再不言语。

秦水墨便也不说话。远远的战鼓声又传进偏殿内,但显得悠远而迷茫。这偏殿仿佛一个游离于尘凡的须弥芥子,虽至小,小的只要三小我一幅画;却又至大,大的恒亘宇宙畴昔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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