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希夷笑道:“昌儿,如果圆儿那小子在这,定不会让你家少爷操心一点儿。你可要谨慎了,再不消心办事,谨慎你家少爷把你送走。”
韩希夷笑道:“你还真有雅兴!”
方初接道:“如泉石相激,似流云轻浮。曲中有淡淡的愁,些许的悲,就仿佛这水乡雾蒙蒙的雨天,恰是少女情怀。”
待放下茶盏,他正色道:“鄙人定不让你这浪荡子糟蹋人家女儿!昌儿,快走,快走!”
他放下洞箫,叹道:“一初,何故如此绝望?”
他问道:“大少爷叫小的有甚么叮咛?”
昌儿复又进舱,见方初和韩希夷都凝神听琴,不敢打搅,便走到窗下,看小秀烧水泡茶。
韩希夷笑道:“那倒也是。另有,倘若她丑恶如无盐,岂不绝望;如果美若天仙,鄙人该如何办呢?娶回家,我爹也不承诺呢!”
听了一会,俄然又叫“昌儿!”
昌儿听得快哭了,道:“韩大爷经验的是。小的记着了。”
“以是你叫小秀?”昌儿瞪大眼睛问。
因又问道:“没弹了。还等吗?”
方初道:“去,看这琴声从哪传来的。叫他们把船划畴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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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大片都是你们家的?水边竹子都是的?”她问道。
方初凝神侧耳,道:“你听,有人操琴。”
正听琴的韩希夷嘴角扯动了下,又规复普通。
不知甚么时候,琴声已经停了。
韩希夷才规复普通,笑道:“小小年纪?你倒像瞥见她了一样。”
方初道:“你说他弹得不好?”
韩希夷一笑,不再难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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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初道:“大家有天赋。只听她琴音,便知她善于此道。不然,不会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
“只要在这院里的都是。前面那条水也是呢。一年也能收些菱角、藕和莲子,年底还能网很多鱼呢。赚大钱是不成的,庄户人家,杂七杂八的都收一些,勉强够糊住嘴,免得费钱买。”阮氏“谦善”道。
昌儿道:“是。”
“像我们如许跟着少爷在外跑的,不但要帮少爷跑腿传话、出头办事,还要充当贴身丫环使唤,服侍茶饭、穿衣洗漱,样样都要会。少爷们各处来往照看买卖,路上不便利带丫环。我们既要当小子,也要当丫环,两用!”小秀一面扇炉子,一面悄声对昌儿传授经历。
一会工夫转来,对方初赔罪道:“少爷,刚才前面是有条水道,从北面流出来的。两边很多荷叶,当中水道有些窄,只能走划子,小的们才没留意。”
一面提声对门外叫道:“昌儿。”
秀儿出去,不是个丫环,倒是个小子。
那操琴之人仿佛不知倦怠,一曲终又换一曲。
“琴声如何越来越远了?”方初皱眉问。
方初听着,俄然出声道:“等等,希夷!”
因为,他也是如此以为。
方初和韩希夷走到窗前,推开窗扇。
等结束,方初幽幽问:“如何?”
韩希夷笑道:“芳踪?别是个老叟弹的,我看你若那边!”
方初抿了一口酒,随便道:“如此良辰美景,忽闻天籁之音,天然要寻觅芳踪,一睹真容。”
昌儿忙跑出去,“大少爷!”
“嗯。秀外慧中的意义。”小秀道。
夜色沉沉,秋水浸月。两旁青荷连缀幽深,当中白水匹练延展。火线暗影处,树影婆娑。琴声穿林渡水而来,在夜空下回荡,六合仿佛明朗起来。琴声和秋虫鸣叫融汇交合,仿佛天籁,浑然无迹。
韩希夷轻声道:“这等纯洁的音色,倒是少见。”
“是,小的这就叫他们掉头找。”昌儿又跑出去了。
方初道:“我猜操琴者是个少女。”
谈笑声逐步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