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欢坐在床头,纠结了好久,才缓缓地从屋子挪到厨房,谨慎翼翼地探进头去,见南瑾瑥挽着袖子,正在搅着锅里的粥。
南瑾瑥点点头,没有持续说,反而开口问:“我们甚么时候出发?”
阳光悄悄漫过门槛,光与影在门前织起了地毯。
“甚么?”南瑾瑥闻言,手上不由一松。
“清欢……你……”南瑾瑥也看出她的非常,担忧地上前,伸脱手揽住她的肩,做好随时抱住她的筹办。
“啊?”许清欢被南瑾瑥这一问,先是一惊,后是微红了耳朵,抿了抿唇,鼓了鼓腮帮子,眼神飘忽:“我在看你有没有把粥做糊。”
许清欢垂下眼睑,动了动嘴唇:“但是她的手都流血了,仿佛也听不见我说话了,我很担忧她。”
老槐树下的墓冢,赤色嫁衣的阿黛,香烛酒祭,青丝白发,含笑饮鸩。
许清欢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恩”了一声。
“好……好……你先放开……”
南瑾瑥这么说,许清欢没有答复,只是转头望向老槐树的目光黯然了下来。
只是此次,许清欢没有再动,就这么站在原地,嘴唇抿成直线,双眼一点点变红,最后,眼中翻滚的泪花凝集,夺眶而出。
她哽着声音,艰巨吐出:“青丝白发添新冢,饮鸩为君赴鬼域。”
一阵风起,青冢,红衣,香烛,毒酒,好像云烟,风过无痕。
以后,许清欢就坐在门口望着老槐树下空荡荡的院子,一坐就是一整天。南瑾瑥也不再劝说她,只是在他沉下脸的时候,许清欢会乖乖地进屋用饭,洗漱,寝息。
这一次,南瑾瑥也听到了。他满脸吃惊,不敢置信地看着许清欢,见她点点头,方才信赖,他……确切听到了。
“血?”南瑾瑥皱眉:“她听不见你说话了?”
“恩?”许清欢回过甚,神情有些惊奇,带着一点苍茫。
“九儿,你带我去见她吧……折你最爱的那串槐花,挂于腰间。我随你,回家……”空灵的声声响起,久久回荡在老槐树下。
寅时,夜与日瓜代之际。
这声音,很柔,很媚,能酥到人骨子里;这声音,很戚,很悲,凉到民气最深处。
“不管她是否存在过,那都已经畴昔了。你不成能在这里跟一个现在已经不存在的人耗一辈子。”南瑾瑥的声音不大,却每个字都不轻不重地敲击在许清欢内心。
“是呀……自从云哥被抓走以后,阿黛就没日没夜地做衣做鞋,就是十指被扎得尽是针眼,但她却仿佛并没有感受一样。她就坐在那槐树下呀,望着村口,一针一线不知倦怠地补缀……”
“疼?”南瑾瑥还是阴沉着脸,薄唇轻启,久久吐出:“晓得疼了?”
许清欢闷闷地说:“并且……我也碰不到她了。我现在有些苍茫了,究竟是她是透明的,还是我是透明的?究竟是她不存在,还是我不存在……”
见许清欢连连点头,另有那清澈的眸子仿佛在向他一再包管,南瑾瑥的神采才和缓过来,渐渐减了力道,松开了她的肩。
“哦。放心好了,定是不会吃坏肚子的。”明晓得许清欢说的是谎话,南瑾瑥却仍旧顺着话接了下去。
“她……还好吗?”这几日,许清欢一向坐在门槛,满脸担忧地望着老槐树下,南瑾瑥晓得,她在担忧阿黛。
“又瞥见谁了?”不知何时已经停下行动的南瑾瑥,转过身面对着许清欢,反手撑在灶台,嘴角含笑,媚眼轻勾。
南瑾瑥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捏了捏手,感受像是要被冻住。
许清欢懒懒地翻开眼皮,一张放大的俊脸撞进她的视野,一下子,她就复苏了。
“我的身材已经完整好了。我们在这里也住了十来天。想来他们是不会找来了,我们得本身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