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不是让你去取先前女人打得头面吗,怎的这么久才返来?”
远处一抹豆绿色身影穿过垂花门跨过天井,迈着碎步提着裙摆“噔噔噔”上了阁楼,站在内里将身上散落的雪花拍打洁净后,方才翻开绣着猫狗打群架图案的棉布帘子排闼入了卧房。
她的腔调轻缓,不急不躁,就像在问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为了拉拢苏丞,三年前太子娶了苏大女人苏珺为太子妃,而后本有些式微迹象的平南侯府才逐步有了转机,这些年在勋贵圈儿里也是有头有脸的。
关上房门,青黛将身上染了雪的披风取下挂在门后的衣架上,转首见蝉衣端着髹金戗狸猫戏蝶图案的脸盆从内里出来。
说到这事青黛就来气,不自发声音拔高些许:“这些人常日姐姐mm的叫得比谁都亲热,还不是为了借我们女人攀上三公子。现在三公子在边关的战事不过稍有不慎,她们竟跑得比谁都快。就这类友情,不来也罢,我们还不奇怪呢!”
她面貌本就算得上乘,特别这一笑,像夏季里傲雪而放的梅花,冷傲孤清,风华绝代。
不过也是,她家女民气如明镜,岂会不知那些人之前一味的凑趣奉迎是为了甚么?想得开了,也就没甚么活力的。
她夙来便是这般清冷的性子,不过苏瑜却不信这话,只道:“你呀,亏你还是我哥一手带出来的,旁人不信他的才气,莫非你也思疑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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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的动静传入都城,圣上大怒,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虽未下旨发落平南侯府,阖府高低却已大家自危了。
阁楼内烧着无烟的炭炉,倒是暖融融的,涓滴不见内里的凛冽。
“女人……”瞧见苏瑜,忍冬蓦地一惊,忙俯身施礼。
说到这个,青黛摆了摆手,调子低了几分:“别提了,方才在门口遇见了薛四女人的丫环岚佩来退帖子,说过几日咱女人停止的梅花宴她家主子不来了。对了,不止她一家,捎带着还送来了好几封退贴,我看呀,清楚是她们筹议好的。”
平南侯府的三公子苏丞,本年尚不过十七,虽是二房所出, 倒是都城乃至全部大衍朝平辈中最出类拔萃的。
突厥此次挞伐中原有三十万铁骑,苏丞却只领十万军队前去,统统人都翘首以盼着。
“奴婢闲来无事,活动活动筋骨罢了。”忍冬答得不卑不亢,精美的脸上不见甚么神采。
清楚的镜面上,映照着一名仙姿佚貌的娇俏女子,螓首蛾眉,靡颜腻理,微阖着浓脂艳艳檀樱口,潋滟着含情脉脉桃花目,不笑时眼尾天然上翘,尽显女儿家千娇百媚之姿,风华绰约之貌。
她是苏丞一手带出来的,心性品格都非普通丫头可比,苏瑜对她也就敬着几分。
青黛恍悟,仓猝噤了声。
葭月十三,迎来了本年冬上的第一场雪。
苏瑜咂了咂嘴:“我哥那种人,在家的时候就一肚子坏水儿,出去了必定更坏,我可不信他是好欺负的。”
短短一个月下来,竟是连失三座城池。
苏瑜单手托腮,一手将匣子里的耳珰取出随便把玩着,樱唇微启,嗓音娇软中透着股子灵动:“谁退帖子了?”
而后他又一向死守城池不出,任凭突厥人在城外号令也无动于衷。
然刚入葭月,边关却传来了败北的动静——
左骁卫大将军苏丞初次领军并无经历,只会纸上谈兵,蒲月初到边关便小败了一场,损兵千余人,惹得军心不稳,将士不睦。
可落在苏瑜身上, 恰好就有人鼓掌喝采,直呼她是真脾气,不像其她闺阁女儿家那般矫揉造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