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先生,当年鞑子大兵过阳高,侯家没有避开,阖族高低大半遭难后,剩下的都迁到了朔州。”
侯三放下了手中酒盏,高进非常诚心肠说道,“我不是信不过侯先生,只是我感觉侯先生你不该这般孤傲终老。”
高进扶住了侯三,他麾下世人,只要这位侯先生才是真正的读书人,不但中过举人,还且还在宦海里打过滚,厥后又因为境遇的原因,在古北寨里管着四海货栈好些年,这朔方部军民两分后,这民政部分除了侯三外,他还真想不到能找到谁来替代。
“成果如何?”
原木打磨的案几上有盏,盏中有酒,酒是新酿的高粱酒,披发着凛冽的香气。
侯三端着酒盏说道,说到对劲处时他喝了好几口那高粱酒,“老爷不是为动部下没有人才忧?么,只要这朔方部在朝廷那边得了名分,老爷大能够请朝廷将那些需得放逐的官吏派来,这些人里对朝廷心抱恨怼者老爷自可用之,如果有那愚忠的,草原这么大,那里不能埋人?”
更何况侯家已经式微到了这境地,还能更差么!
听着侯三言语,高进细心打量起这部下里头个算得上谋士的,感觉这位侯先生切开来怕不是黑的。
侯三是混过宦海的,并且也读了多年的所谓圣贤书,很明白大明朝里那些官员们的心机。
高进并没有喝酒,只是看着侯三清算完的户籍黄册,眼下大营四周共有丁口一万三七七百五十六人,合计八百六十七户,放动手中那本汇总册子,高进才看向沉默着小口喝酒的侯三,“侯先生,辛苦了。”
“本朝行事向来疲塌,等这文书递到朝廷,以现在那些阁老们的德行,多数是置之不睬的,但是这时候上充足老爷拿下猛什克力等部,到时候再行文上告朝廷,我估摸着便会行皋牢之策,届时便是有御史下来查对,也不怕露馅。”
“侯先生,我曾派人往大同派人探听动静……”
放开的纸上,侯三用笔蘸了墨,深思半晌,俄而运笔如飞,高进站在一旁旁观起来,虽说他写不了文章,但是看还是看得懂的,侯三笔下,兀颜成了流落草原的天孙贵胄,被套了个成吉思汗嫡派血脉的出身。
高停止事向来判定,既然侯三思虑全面,那这事情便交由侯三去办,想必他必能办得妥当。
未几时,通篇多到处所语焉未详,但大抵上把事情讲清楚的公文便新奇出炉,而最后末端处则是这新立的朔方部有投奔朝廷,祈求援助之意,而他不敢擅专,以是行文叨教。
吹干纸张上的墨迹,侯三解释道,高进亦是点头,从侯三手上接过后,高进自唤了呼延平出去,让他将这份公文密封后派人快马加鞭送往骆驼城总兵府,他感觉这朔方部既立,少不得能从那位复套心切的至公子手里再要些好处。
高进皱了皱眉道,说实话他真没考虑过朝廷的反应,眼下这万历皇爷怠政,朝堂上那些阁老们连裱糊匠都算不上,他在骆驼城的时候,那位至公子就抱怨过,眼下河套蒙古各部衰颓,便是最好的复套良机,如果再叫蒙前人里出个达延汗、俺答汗那般的雄主,结果堪忧。
但是朝廷里只感觉眼下四海升平,边关战事都是他们这些武夫擅启边衅,妄图功绩犒赏,可六合知己,自三大征后,凡是边关战事,哪次犒赏能及时发下来的,有些过上大半年都不得下发,延绥镇治下号称十六万兵马,实际上能拉到草原上打的连两万人都不到,还不是底下士卒得不到该得的赏银,天然好战,便是上了疆场也多是做了逃兵。
高进不由点了点头,固然名义上蒙古各部都向大明称臣,但实际上只是大要工夫,一旦朝廷关了榷市,鞑子必然寇关劫夺,以是朔方部接下来真的在河套这边掀起战乱,朝廷必定是乐见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