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丁四郎讲到那出色的当口时,酒馆那两扇木门被猛地推了开来,内里的北风卷着雪花冲将近来,只叫内里世人都齐齐冻得缩了脖子,更有脾气不好的想也不想就骂道,“是哪个不开眼的……”
“小……小人一时性急,说胡话冲撞了您,还请您多担待!”
“好勒,小的这就给您备齐酒菜,几位爷稍待!”
对这些货郎们来讲,夏季能窝在这酒馆里喝点劣酒,能烤烤火,才有就是能听几段平话的,那便是神仙过的舒畅日子了。
“几位爷,要点些甚么,小店有三年陈的杏花酿,上好的酱牛肉……”
高进坐在了丁四郎掠过的长椅上,他这一坐,丁四郎脸上大喜,昂首挺胸看向四周火伴,神情间是止不住的对劲,而其他货郎们则是个个眼里透暴露恋慕之色来。
“高爷,您放心,这神木堡上面大大小小三十七个村庄,没有我们不熟的处所。”
“掌柜的,来一坛杏花酿,牛肉羊肉都多上些。”
“大眼!”
掌柜的呼喊一声,暗道这些货郎倒是好福分,能得朱紫接待,本日这顿酒够这些跑单帮的出去吹嘘好久了。
排闼的是杨大眼,他看向那缩在前面,脸上有痣的货郎,语气不善,“刚才是你说哪个是不开眼的?”
“好,诸位公然了得。”
听到丁四郎提及昨日城门口的事儿,一向半眯着眼的掌柜也忍不住展开眼,看向丁四郎,对于丁四郎他并不陌生,这小子家就住在街尾,家里只剩下个老娘,他阿大当年是个悍卒,技艺不差,只可惜死得早,不然这丁四郎也能去混个营兵里的小旗铛铛,不像现在要和其他货郎一起讨活。
“还不从速把桌子都擦一擦,接待高朋!”
高进直接挑了然来意,他要收编丁四郎这群货郎,一来他确切需求丁四郎他们走村串庄为他收买各种农副食品物质,这可比直接去神木堡采购要便宜很多,二来这些货郎也能为他刺探各地动静,今后等河口堡能出产各种商品时,他们还能帮手销货,这是一举多得的功德。
午后另有阳光的神木堡,只是转眼的工夫便浓云密布,然后便下起了寥落的藐小雪花。
未几时,那坛三年陈的杏花酿就摆上了桌,跟着打碎的泥封,自有一股清冽的酒香满盈,叫丁四郎以下个个货郎都伸长了脖子,想他们平时最多喝几文钱打得劣酒,这杏花酿是山西名酒,全部西北边地名头都大得很,他们向来只要耳闻,未曾真正喝过。
丁四郎答复道,其他喝了高进的酒,吃了高进的肉的货郎们也都是纷繁点头,他们只当这位高爷要办甚么事,却未曾想只是这等小事。
“掌柜的,你这酒不错。”
高进亦是点了点头,这些货郎里也有几个爱闲扯的,倒是将他们的根柢都给透了出来,包含丁四郎在内,他们多数会些技艺,不然也不敢出去跑单帮,二来这嘴皮子工夫都不差,不然也没法压价还价,三来他们俱是胆小之徒,缺的只是机遇罢了。
河口堡像样的匠户只宋老三和他两个儿子,但是打造鲁密铳这类邃密活,较着不是他们干的了的,并且就算高出来趟骆驼城,能把那位孙大匠拐返来,但是没有充足的匠人,想要造铳造炮也就是句废话,至于从河口堡里选青壮从学徒工培养,高进的时候等不起。
两张方桌拼在一块儿,神木堡里的货郎们凑在一块儿听着丁四郎讲他昨日的见闻,入冬今后这些货郎们鲜少再有人敢出城去乡间处所卖货,实在是大雪一起,门路断绝,那城镇村落以外的野地便是最可骇的时候。
这一幕高进全都看在眼里,这个世道便是如此,方才他如果不坐,丁四郎便要被四周的货郎看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