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刺客搜索一圈,看着地上的足迹,思考半晌,昂首一棵棵树搜索过来,垂垂离江苒藏身的大树越来越靠近。
这点钱她还得雇马车,还得一起花用,底子不敷。
金豆豆白着脸,俄然脱下内里的长衣,暴露内里的紧身衣。
江苒怔住,宿世此生,她还从没为款项忧?过。
老迈爷出去干活了,开门的是老妇人,见江苒服饰富丽却描述狼狈,不由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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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苒察言观色,明白过来,赶紧道:“我不白要你的衣裳,就拿我身上这身换吧。”她这一身送到当铺,如何也能值几两银子。
碗是缺了口的粗瓷大碗,内里的热汤有些浑浊。江苒却顾不得很多,咕嘟嘟一口全数喝下。
江苒的目光扫过他头上的檀木簪,腰间的珊瑚坠,身上半新不旧的素锦儒服,心知这少年出身不差。
她扶着床架站起,一步步如踩棉花,强撑着将门翻开。
滚烫的热汤入腹,暖意在几欲冻僵的躯体中散开,江苒这才有了劫后余生之感。
药铺里俄然急仓促跑出来一个小丫头,江苒遁藏不及,恰好和她撞了个满怀。
除了他们本身留下的足迹,另有三双特别较着,一双浅浅的,每一步都非常均匀,明显有工夫在身,这是刺客的足迹;一双纤肥大巧的,一向延长到枝叶堆中才消逝,一看就是女子的;另有一双男人的足迹,脚掌深、脚根浅,每一步都跨得很大,明显在夺命疾走……
江苒这才将步摇收起,略微活动一下生硬的身子。湿冷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秋风吹过,她激灵灵地打了个暗斗。
金豆豆低下头看向空中,神采凝重起来。
她谨慎地溜下树,更加谨慎地倒踩着先前她奔入林中时的足迹,向金元宝的相反方向而去。
江苒道:“大娘帮了我,我感激还来不及,这点又算得了甚么?”
“女人请说。”
一天一夜,竟然睡了这么久?想到和车马行的商定,江苒悄悄叫糟。
江苒眼睛红红的:“大娘,我和家人遭贼失散了,我好不轻易逃出来,请帮帮我。”
“喂……”金元宝话还没说完,就不见了金豆豆的身影,顿时苦了脸。金豆豆不在,他对如何找郭六蜜斯一点眉目都没有。想了想,他干脆用笨体例,边搜索边大声喊道:“六蜜斯,六蜜斯,你在哪?六蜜斯……”
她现在,终究尝到一钱逼死豪杰汉的滋味。
“感谢大娘。”她谢过老妇人,赧然开口道,“不知大娘这里可有替换衣物?”她身上衣服在大半夜的奔逃中尚未全干,湿答答地贴在身上分外难受。
金元宝道:“陈公子他们必然在四周。”他扯开嗓子就大声喊道,“陈公子,六蜜斯!”
江苒心头一震,打起精力抬眼看去,就见街道旁停着一辆双乘黑漆马车,马车高低来一个女孩子,穿戴淡粉色妆花缎褙子,戴着崭新的珍珠头面,十一二岁模样,苹果脸,水杏眼,粉团儿普通玉雪敬爱。
他技艺没有金豆豆好,力量却大,一把拉住,金豆豆底子摆脱不开,不由气得跺了顿脚:“臭元宝,快放开我。”
在闺中当女儿时自不必说,江家家底丰富,父亲又只她一个女儿,当真是要星星不摘玉轮,锦衣玉食,娇宠万分;出嫁后,父亲将大半产业给她做了嫁奁,她嫁妆丰富,陈文旭又是个心机活络,会赢利的,小伉俪就没缺过钱;重生后,她被卫襄挟持,假扮郭六蜜斯,吃穿用度更无一不是上佳。
一夜惊险,可她终究逃出来了!
“姐……”看着眼熟的布料与发簪,金元宝一个颤抖,看向金豆豆。
关上房门,她浑身瘫软地倒在床上。一天一夜下来,她的体力、精力早已透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