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太夫人神采沉了下来,淡淡道:“老迈越来越混闹了,他弟弟mm返来也不上心。”
钱氏垂着头不敢吭声。
钱氏欢欢乐喜地应了。
可这也怪不得别人,郭梓纨绔荒唐之名远扬,京中凡是心疼女儿的人家,谁肯把好好的闺女嫁给他。唯有这钱合座,生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个个都许配给了权贵。
江苒讶然转头。
几人向太夫人辞职。
江苒做过功课,立即晓得,来人是郭梓的老婆,京卫千户钱合座的长女钱氏。
郭棋嘻嘻笑道:“祖母睡不着,是不是这些日子不见,想我想得紧了?”
鸣叶代江苒答道:“女人已大好了。”
郭朴郭棋齐齐施礼喊道:“大嫂。”
不,不对,按金豆豆的说法,陈文旭画她的画像时在重伤之际,可她明显记得那副画笔法老辣、笔意流利,不像是一个衰弱的人能画出的。
娄太夫人扫了一眼钱氏道:“梓儿媳妇也来。”
娄太夫人神采淡淡的没有接话,目光梭巡一圈,问道:“老迈呢,又没返来?”
钱氏引着几人往里而去。
院中静悄悄的鸦雀无声,劈面就见五间轩敞富丽的房间,红漆的廊柱,彩绘的檐漏,气势不凡。门口廊下两个穿戴同一翠绿色比甲的小丫环寂然拱手而立。
郭朴道:“祖母也早些歇息吧,我们就不打搅祖母了,明日晚间再过来存候。”
角落花架上的春水绿波换成了一盆墨兰,姿势清雅,花香清幽动听。
现场堕入一片寂静,钱氏迷惑地看向郭棋。
小小的院子还是老模样,盘曲的抄手游廊下一盏盏彩绘的八角宫灯亮起,橘色的光芒把小小的院子照得灯火透明。
究竟是如何回事?是陈文旭底子没死,还是这幅画早在他受伤前就画好了?
鸣鸾和鸣蛩已经先到了这边安设行李,打理阁房。
提及来,郭梓的婚事也不算快意,钱氏的出身也不能说太差,可配国公府嫡宗子,身份就有些不敷瞧了。
娄太夫人明显已经筹办睡了,穿戴半新不旧的家常快意团斑纹秋香色褙子,带着福寿连缀的抹额,满头银发随便挽了个髻,簪环尽卸,神情平和,倒显得比前次驯良可亲了几分。
院落位于整座宅院的中轴线上,屋檐连缀,重门叠屋,院门大开,上方挂着谨身堂的匾额,钱氏笑着对江苒道:“这里就是太夫人住的处所了。”
几个婆子提着灯抢先而行,钱氏和江苒并肩,郭棋和郭朴跟在前面,然后才是几人的贴身大丫环顺次跟上。
娄太夫人点点头,对他们几个道:“你们一起劳累,这就归去歇着吧。明早也不消过来存候,你们娘老子那边也不必去,好好睡一觉养养精力,晚间到祖母这里来用饭。”
鸣鸾上前帮江苒卸了簪环,鸣蛩打了热水过来奉侍她梳洗。江苒直到躺在床上,松弛下来,才感受浑身酸痛不已。
娄太夫人已和缓了神采,冲江苒点点头道:“六丫头返来了,返来就好,病可大好了?”当初江苒是以养病的名义去落霞山的。
她几近一闭眼,面前就闪现出陈文旭的墓碑,闪现那粗陋的屋子,熟谙的菜肴,以及那一幅让她心惊肉跳的画。
郭棋笑笑没有吭声,还是郭朴上前道:“大哥有事没有进府。”
郭朴明显有些不安闲,却还是一五一十地答了。
江苒正要随两个小的一起出去,娄太夫人俄然叫住她:“六丫头。”
娄太夫人被她逗得笑了起来,宠溺地摸了摸她的丫髻道:“七丫头说得对,祖母就是想你们想得紧了。”
钱氏笑着对她道:“劳烦鹦哥女人出来通报一声,就说四少爷、六女人、七女人返来了,来给太夫人存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