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怯懦薄情、贪恐怕死之辈,也配谈忠义?别污了父皇的地宫!”重华不屑嘲笑,讨厌之情溢于言表,“拖下去,不准她到灵前来,看着就烦!”

混乱中,不知是谁狠命推了钟唯独一把,她一个没挺住就摔了下去,将两手和膝盖摔得火辣辣的疼,挣扎着站起,还没站稳,又被人用力推了一把,不受节制地朝柱子上撞去,当即面前一黑,星星乱跳,蒲伏倒地。

她才没这么想死呢,到底是谁在害她?钟唯唯气愤地昂首,想要找到阿谁想逼死她的人,却见跪在永帝榻前的重华渐渐抬开端来谛视着她,黑幽幽的眼里满满都是怒意和仇恨。

“狠心的陛下呀,您如何就如许走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可如何活?”韦皇后带着妃嫔和皇子皇女们,潮流一样地涌上来,恶狠狠地把钟唯唯挤得老远,团团围住了死去的永帝和即将即位的重华。

钟唯唯应道:“我的值房离这里不远,屋里有伤药,歇就不必了,拿了就从速走。”固然永帝遗旨许她随时去官拜别,任何人不得难堪她。但这宫里诡计狡计那么多,视她为眼中钉的人也很多,从速逃命才是上策。

天已经黑了,窗外黑黝黝的,唯有金银花的香气幽幽地从窗缝里透出去。她动了脱手脚,感觉又有了力量,便大喊出声:“小棠!”

钟唯唯跪在龙榻之前,泪眼恍惚地看着只剩一口气的永帝。永帝死死抓住一旁的太子重华,竭尽尽力指向钟唯唯,喉间“格格”作响,重华半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统统思路,冷酷得就像是九天之上的神祗。

殿内殿外,哭声整齐齐截地响了起来。钟唯唯红着鼻头,无声地抽泣着,悄悄将圣旨藏入怀中,再悄悄看一眼重华,重华跪在永帝榻前,紧紧抓住永帝的手,头埋在永帝身上,宽宽的肩背无声颤抖,哀思欲绝,并没有立即就找她算账。

温热的液体从发间流出来,再沿着额头一向往下淌,又痒又麻,怪难受的,钟唯唯也顾不得是否失礼,收回目光,伸手一摸,血糊了满脸满手。她有晕血症,当即神采一白,眼睛一翻就今后倒去。

小棠飞奔而至,手里还捧着一碗黑黝黝的药汤:“大人醒了啊,快快喝药!”

宫人惯会晤风使舵、捧高踩低,见韦后和重华母子如此讨厌钟唯唯,立即如狼似虎地扑上来抓住钟唯唯纤细的胳膊,想要把她拖出去。

“嗤……”不知是谁笑出了声。

钟唯唯如珠似宝地把黄绫紧紧抱在怀里:“掌灯,研墨铺纸,我要写辞呈。”

小棠哭丧着脸道:“是詹总管来告诉奴婢的。奴婢先扶您去哪儿歇一下,再弄点药来止血。”

“臣接旨,谢主隆恩。”钟唯唯拜倒,高举双手接过圣旨,眼泪和着高悬的心一起落了下来。

永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阖上了眼睛。詹成尖着嗓子一声哭喊:“陛下殡天啦!”

“正愁无人护送呢,可巧你们就来了。”钟唯唯回身往外走,重华说不想见到她,就真的不要她在这宫里多逗留半晌,就连拿药和歇口气都不准。可惜了,她那值守房里还藏有一包先帝赏下的银子呢,也不知要便宜了谁。

钟唯唯的心顿时漏跳了半拍,竟然忘了不能直视龙颜的端方,尽管愣愣地对上重华的眼睛,重华唇角勾起,刻毒隧道:“把这个……”

钟唯独一口饮尽汤药,苦得打了个寒噤,皱着眉头问:“我藏在怀里的先帝遗旨呢?”

昏昏沉沉间,只听得锋利的声声响起:“钟起居郎忠心殉主!”

“谁敢对先帝不敬?拉下去掌嘴二十!”韦后大怒过后,又和颜悦色地看向钟唯唯:“钟起居郎真是忠义,不枉先帝对你如此宠任。可贵你如此忠心,本宫总要成全了你才是,来人啊,给钟起居郎赐白绫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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