蒖蒖随之想起昔日乡饮之争,看来典故和美意头的确也是这些读书人挑选食品的首要启事。她随即在林泓给她的手札中拔取了一个名为“广寒糕”的方剂,教御厨去做:用干桂花洒甘草水,和米舂成粉,蒸成米糕。待稍干,切成近似笏板大小的长条状。
因而御厨与尚食局结合向天子进言,提出这个建议。天子亦觉可行,命有司会商。三司以为此举破钞在可接管范围内,为朝士们处理了一部分后顾之忧,可令官吏们更专注于国事,而这类不时施与他们的点滴恩泽,亦会潜移默化地增加他们对朝廷的归属感,能够实施。台谏官员也是附和者多,并无多少反对定见,却不料,最刚强的反对者倒是天子的徒弟、参知政事沈瀚。
“谁熟谙他!”裴尚食嗤之以鼻,“不过是他话多,常常求先帝赐对,我常侍先帝摆布,久而久之,他在我面前混了个脸熟罢了。”
他唱得很动情,音韵也好听,堂中人或凝神静听,或随声拥戴,都暴露赏识之状,不想唱至半途,沈瀚俄然拍案而起,斥道:“待漏院百官云集,曾侍郎为何公开在此唱这靡靡之音?”
“尚食娘子与沈参政年青时就熟谙了?”想起裴尚食与沈瀚春秋附近,蒖蒖忍不住开口问。
蒖蒖参考裴尚食和御膳所的定见,制定了待漏院早点食单,主食以馒头、包子及各种饼为主,馅料不入气味浓烈的佐料。常做的有煎花馒头、笋肉馒头、糖肉馒头,水晶包子、鹅鸭包子、虾肉及鱼肉包子,以及薄脆饼、糖榧饼、油酥饼、甘露饼、玉延饼、芙蓉饼等等。
这糕形状还挺新奇,像笏板,却不知是何滋味……手不由自主地掰下一块广寒糕,又不由自主地将那一块送入了口中……他开端犹踌躇豫地咀嚼。
见李大鸿皱眉不言,蒖蒖旋即又道,“我已向裴尚食发起,她亦感觉此事若实施,受益者甚多,特别是家中无充足人手兼顾每一餐的青年官吏……传闻,这些年李食首请名家悉心种植,现在公子写得一手好字,进入书院做了祗候,也会常常插手大朝会吧?只是李食首长年在御厨做事,不知公子吃过几次父亲做的早膳?”
朝堂中随即出现一阵微澜般压抑过的暗笑声。纪景澜为可贵满面通红,睁目与沈瀚对视,结舌道:“你,你……岂有此理!”
“以是,若能借此机遇让公子尝到父亲做的炊事,于他也是一种安抚吧。”蒖蒖道,“何况,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李食首将爱子之心化为厨艺,经心烹制早点,令统统豪门出身的官吏皆受益,也是莫大功德。”
沈瀚见状愈发不满,怒瞪纪景澜,道:“残渣可随时打扫,那食品披发的气味呢?若大家都像纪学士如许爱吃葱韭,让待漏院整日飘浮着荤腥之气,等候朝拜之所好像庖厨,有何寂静可言?”
她蹙眉摆首,连声感喟,仿佛又瞥见了沈瀚让她难以忍耐的吃相。这神情和她活矫捷现的语气令闻者无不大笑,裴尚食却俄然惊觉,对众女喝道:“笑甚么?你们的事都做完了么?还在这里偷懒!”旋即转顾蒖蒖,“克日要给待漏院备的早点票据,你列好了么?那老匹夫固然胡言乱语很多,但提到的食品气味一事我们倒是应当正视。给待漏院供应的食品,不能选有浓厚气味的。别的,同时备漱口的水和一点丁香,供朝士们选用。”
“好了,此事本日就议到这里。”天子适时为纪景澜得救,宣布,“既然众卿大多同意,朕就命御厨及尚食局筹办此事,先在待漏院实施几天。若朝士感觉甚好,可持续下去;若如沈参政所言,弊端较着,也可及时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