蒖蒖又问:“她夫君吃后没事吧?”
赵皑却摆首,淡淡说了一句:“我信赖你,你又不会害我。”然后径直搛了片鱼鲙,蘸了酱汁,送入口中,少顷,对宋婆婆一笑,“清爽鲜美。”
赵皑答道:“我仅算了这两年亟须修的,仅惠民、化成两圩,就需求修复四十里,新筑九里,估计全修好,所须的钱总要四五万贯……我上奏请官家从内藏库支拨部分赋税给宁国府修圩田,官家虽恩准了,但拨出的不是赋税,而是三十道度牒。这确切是特别的恩情,支拨给州郡用于工程的度牒普通不会有这么多,可需先变卖才有钱,而此番诏令给度牒定的价是每道五百贯。三年前也曾拨给宁国府十道度牒贴充开浚所用,当时订价为每道四百贯,这十道都卖了一年多才卖完,现在价五百,恐怕更难卖出。”
“那倒还没有。”卫清浔安然奉告她,“我晓得这些,是因为我出自戚里……先帝的母亲显仁皇后,是我的曾祖姑。”
蒖蒖欣然承诺。考虑一下,又问她:“那度牒,你还买么?”
她带着蒖蒖将几尾河豚措置好,细心去除内脏,将鱼肉置于流水下几次冲刷,叮嘱蒖蒖道:“必然要记着,去内脏时不能把内脏戳破,比方胆囊,汁液一旦感染鱼肉,再如何冲刷炖煮毒素也难去尽。”
蒖蒖不再就此诘问下去,但是想起本身幼年时所见,秋娘对河豚深恶痛绝的态度,心中又有一朵疑云浮升而出,挥之不去。
蒖蒖持续安静地运营着本身的酒楼,一日卫清浔又遣人来预订次日午宴,说要带一名高朋来。蒖蒖如常备食材。翌日巳时,卫清浔与一男人各乘一马,前后而至,蒖蒖出外驱逐,发明那男人竟是阔别多日的赵皑。现在已入夏,日光炽热,看来他公然常四周巡查,皮肤已被晒成暖和的小麦色,神采也颇显怠倦,但瞥见蒖蒖与宋婆婆,仍朗然一笑,暴露的牙被皮肤衬得比之前白了很多。
卫清浔道:“我哥哥当年不肯受父母管束,到宁国府开了这鹿鸣楼。厥后又被爹爹硬叫归去仕进,便把这酒楼交给了我。我到宁国府五年了,偶尔回临安,也不爱赴宫中宴集,以是我们之前没遇见过。”
思忖再三,她低目答道:“是魏王奉告我的。”
赵皑道:“充足坚毅的圩堤,需求宽七尺,高一丈三尺,还须在堤上莳植杨柳和榆树,如此,每修复一里,仅土石质料钱就要一百二十贯。而每个工人每日人为一百文,修一里的人为算下来要六百六十多贯,加上质料钱和粮食,一里所费近八百贯。这还只是修复古圩堤的用度,如果构筑新圩,每一里的人为还得翻倍……州府钱谷空虚,义仓、常平仓的备用赋税不能全用于修圩田,以是挺难的。”
席间卫清浔问赵皑比来在忙些甚么,赵皑说在筹修圩堤的钱。蒖蒖见他提到此事眉头深锁,甚为忧愁,遂问他:“停顿不太顺利?”
蒖蒖一瞥赵皑,他正在察看她与卫清浔,见卫清浔与蒖蒖耳鬓厮磨的模样,笑意顿时隐去,抿唇鼓腮的不悦状确切与河豚有神似之处。
“千万别如许唤我。”卫清浔笑道,“我一听人叫我小娘子就浑身起寒栗……你直呼我名字清浔便好,我也唤你蒖蒖……人前唤桃笙,如何?”
“不是。”卫清浔决然否定,沉着地盯着蒖蒖道,“你平时与人说宁国府方言,而与魏王说的倒是字正腔圆的临安官话,官话说得比方言好,以是你是从临安来的吧?”
在这些菜式中,赵皑仿佛对河豚鱼鲙最感兴趣,率先伸箸向鱼鲙。蒖蒖当即请他稍待半晌,欠身道:“鱼肉虽经几次冲刷,理应无毒,但为防万一,请许我先为大王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