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世人纷繁拥戴,恭维太子不已。赵皙含笑不语,但未再取那一杯酒。
二人昂首一看,认出来者是王慕泽,宫中最有权势的宦者之一,现在的官衔全称是入内内侍省副都知、东宫都监、主管摆布春坊事。
他未接主事斟满的罚酒,而命人取来一张琴,本身操琴,曼声吟唱:“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才子兮不能忘。”
她隐于锦胭廊窗格班驳的光芒下,眸光遂日影明灭,遐想旧事,唇边出现了贫寒笑意。
匾额题毕,修内司提举官请赵皙在曲水亭内上座喝酒。赵皙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恰逢上巳节,又在曲水亭中坐,诸君何不与我行令,同品曲水流觞之乐。”
说来甚巧,持续三番水上漆杯都停在了赵皙面前沟渠弯折处,每次他都遵循端方自饮一杯,然后作诗,或出题请人唱和答复。诗词典故他信口拈来,而他点来作答的人多数应对不出,常常自罚三杯了事。接下来主事再次放流杯,停杯处竟仍在赵皙处,世人有些难堪,面面相觑。修内司提举官旋即起立,朝赵皙作揖道:“殿下光临,满园生辉。必是其间花神见殿下风仪,难抑敬慕之情,才常常令流杯停于殿下席前,以示敬君千樽亦不敷之意。”
在他相邀下,有官职品阶的几位臣子、内侍及女官接踵围坐在亭中曲水石畦三侧。那石畦是由一块方一丈五尺、厚一尺二寸的整石凿成,中间剜凿的水槽愚笨,形似“风”字,名为“流杯渠”。流杯渠两端皆在整石西侧,水自一端流入,颠末蜿蜒盘曲的水道,再由另一端流出。入口一端上方设有水闸,以节制水位。行令时主事以漆杯盛酒,付水流去,酒杯停在流杯渠那边,坐于那一侧的人便喝酒行令。
他弹拨琴弦,轻吟浅唱的姿势非常文雅,声音也好听,尾音如曲水萦回,总能和顺地流进听者内心去。四周浑家屏息聆听,一个个如饮醇酒,心神皆醉。
冯婧淡淡一笑,轻声道:“感谢你,几次帮我得救。”
冯婧这才侧首看她:“我与东宫之事,你晓得多少?”
赵皙又问如果暂不加工修凿渠道,本日是否还能用。冯婧请放闸调剂水位,换小杯尝尝。主事叮咛依言而行,测试一下,流杯公然通过了那处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