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一转,俄然“嘿嘿嘿”干笑几声,抬高嗓音说道:“你们武人的心机咱家晓得很,嘴上说的一套甚么忠君爱国,实在内心还不是想着养寇自重,博个泼天功名,又落个当世岳武穆的好称呼。咱家说了,这破军好歹算是你兄弟,脱手又风雅,你如此主动要灭他,莫不是银子给少你了?”
郑提督重伤在身,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有些接不上气,他尽力让呼吸变得均匀了,才持续讲道:“天下事总要有人来做,我只是要保大明百年安乐。太子年幼无知,破军在这南洋一隅又气力薄弱,如果两人联手,只怕会成大明亲信之患。以是,破军必除,太子我也需求带回大明。更何况……”
“多谢少爷不怪,话说……”王参将擦擦眼泪,偷眼看着床上的郑提督,考虑前面话如何讲,他张着嘴想了半晌,这才问道,“少爷,您本日和王策苦战,但是真的下决计要杀他不成?”
王参将本是郑提督的亲随出身,虽说现在也是参将之职,但实在骨子里和郑提督颇倒有几分老仆与仆人的交谊。自从他做到参将,统帅一支分遣舰队以来,郑提督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叫声“王参将”,本日不知怎的,竟然叫了他一声“王大叔”,王参将听得肉痛,竟忍不住大哭起来。
“梆——梆——梆——”
“你可知这是何地点?”哈罗德指着几处画着叉子的处所。
又是一次令馆舍震惊的爆炸,大师都靠住墙,让身材保持安稳。比及脚下安稳再朝门外看,只见又有一处橘红色火球呈现,此次比上一个火球要远。
就在世人还都苍茫不明以是时,哈罗德先“哎呀”地叫起来!然后摸出一块石灰笔,借着爆炸的光在地上猖獗地画起来。建文不知他在发甚么疯,走到中间看了半天赋明白,哈罗德画的是蓬莱舆图。
人走出老远,还能听到右公公的声音,“不识汲引的,还真当本身是皇上红人儿了,他一个外臣尾巴还翘上天?”
“如许的官做得有甚么意义?我忠心为皇上,可皇上又是如何对待我的忠心?”郑提督感觉伤口狠恶疼痛,胸口憋闷,一口鲜血涌出嗓子,喷得前胸都是。中间王参将吓坏了,从速找来手巾给郑提督擦血,他手上的蜜蜡串不知何时断了线,金黄色的珠子“叮叮铛铛”散落掉下,滚得到处都是。
划划子的明军更夫敲着梆子从战船间的裂缝驶过。此时已是半夜,月明星稀,海上风平浪静,明军船阵一派平和气象,白日的厮杀仿佛并不存在。
桌上的油灯昏黄,小火苗一跳跳的像是随时会燃烧,王参将借着光看到郑提督因为失血过量,神采惨白、嘴唇发青的面貌,与前日意气风发的模样判若两人,也不觉心中惨淡。他晓得,郑提督这副模样不但是因伤而至,也有芥蒂的原因,俄然忍不住鼻子酸楚,悄悄抽泣起来。
接下来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一共又产生三次爆炸,一股股气浪劈面而来,带着浓浓的火药味。烟霾粉饰了蓬莱上空,将玉轮和星星都完整挡住,像是末日行未到临。
“蓬莱经此一战折损大半,但外洋另有很多人马。如果不趁此良机完整击溃,只怕将来遗祸无穷。”
军医为郑提督缝合伤口、涂抹完药物,叮嘱道:“提督大人伤得极深,须得静养,少动多歇,也不成起火。”郑提督半靠半卧在挂着红色帷帐的大床上。他对着军医点头表示感激,王参将从速上前给郑提督盖好被子,又送了军医出门,然后回到郑提督床前,拽了把凳子坐下。
王参将俄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边哭边说道:“小人看王策那小子将少爷伤得如此重,内心痛得很。早知如此,小人就该在蓬莱和他舍死一搏,就算丢掉这条性命,也不让他归去和少爷单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