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辰巳之交,但瞧着山脚之下,有脚夫(轿夫)、脚市,待着客商佣雇行脚,各色软轿、脚撵、滑竿庞杂不一,要价也各不不异。此中官式软轿最尊,行脚一趟要价起码五百文钱,草扎滑竿最卑,一趟莫约百钱便可,自有大户、民人各自遴选,寻履适足,自讨便利。
杨家大郎被问得一脸懵逼,想了想这才道:“名字?未曾听你说过有甚么大名,村人倒是与了你一个黄大麻子的诨号,你可还记得。”
麻脸少年听得眼神愣直,怔怔道:“你……是杨家大郎?那……我又是谁?”
而杆头少年倒是谨慎的将手中半个饭团再次用荷叶包好又放回了囊中,到不是他一点不饿,而是存了心机,晚些再用,这俗话说得好:早吃也就早饿,而晚吃天然晚饿。
“诨号黄大麻子?”麻脸少年闻言一怔,先是将双手在面前瞧看,跟着又一骨碌爬起家来扑至水边,借着水影来瞧本身边幅,待他看净水中的影象,乃是一个方头大耳、粗眉阔眼、高鼻大口厚唇,却又满脸充满了痘痕的少年人模样时,便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至此,自唐今后,禹山渐成江南名胜,诗考曰:禹山嵯峨!毓衡岳七二峰之秀,钟湘水三千里之灵;眺洞庭八百里之淼,绍中原三千年之史。
痫症也便是“羊癜风”、“羊角风”、“抽风”,这等病症在高山发时,另有颠仆、见面、咬舌、堵塞的伤害,何况还是在湍急溪涧当中俄然发作,现在溺水倒也普通。
这等平常一套麻布直裰,怕是百十文钱都不敷本,现在倒是平白得了,天然叫两个少年欢乐得紧,穿好以后也不嫌热,又将旧衣罩在内里。
瞧这模样,倒也不难猜出这该是盥娘用盆坐了小人在溪边作陪,倒是不谨慎出了变乱,正不知作何反应的时候,就闻声管家顿脚唤道:“那个搭把手,速速救人!”
不说得了两套善衣二百文钱也该相送,他二人本也打算去华容县里走上一遭,天然相随不表。
不久,脚市当中各色人等渐渐有了佣雇,不过两个结实少年的滑竿倒是少有人问津,倒不是说因为此中那药人少年面貌吓人之故,而是两人用来谋生的滑竿过分低劣,旁人的滑竿所设,若非软座也是坐兜,最不济也会用一扇躺椅来制,哪像这对少年般完整用未曾去青的毛竹生生捆扎,连个垫子都不放上。
“麻子!却不认得俺了?”杆头少年一脸既喜又惊,忙也扶了麻脸少年坐起,急道:“俺是杨家大郎啊!”
这直裰乃是中衣,就此时官方民风而言,倒是僧也穿得,道也穿得,现在大宋直裰多为僧侣穿戴,亦有很多文人喜穿。
但是,行至半路,路过一道涧溪时,就听得溪边上游突有鼓噪,世人便也停下来瞧看,但见得十数持着衣槌的盥娘一边哭喊一边沿着涧溪驰驱嚎叫。定睛一瞧,溪中竟有一个木盆正在顺着激流而下,盆中还坐着一个莫约半岁的小人儿,倒是不惊不恼,含动手指吃吃笑着。
隆冬如火,流年朝朝。
也在这时,就见那黄家大郎仿佛笑岔了气般,喉中嗬嗬直响,双眼也是要么泛白、要么咕噜乱转、要么变作斗鸡,世人正惊诧的时候,就听他翻着白眼道:“我……我……俺……俺驰名字!驰名字!”
便也说脚市之末,正有一副滑竿在待活儿,看那两个脚夫都是青头须眉的结实少年,一身葛布常服,虽是旧得已经四周泛白,倒也还算整齐。只是那杆头瞧起来方刚正正倒也不差,可杆尾倒是一个满脸麻子的药人,估计是怕影响生存,便寻了一扇斗笠挂上纱帘,遮了脸孔。
恰是在六月前后的模样,民人致祭禹王,山前杀猪宰羊,礼节昌大,百姓持香祭拜,山道摩肩接踵,好不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