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见他这么快就要走,怔了一下,随即皮笑肉不笑地回道:“那是最好。”
“归正也是闲着,何况我也有些力量。总不能在姨父府上白吃白住吧?”张玄月说得顺理成章,仿佛理所当然一样。可徐卫却从这句话里听出一些意义来。何太尉既然是她姨父,也就是说何夫人是她亲姨娘。她吃住都在何府,想必是寄人篱下。这么说来,她的父母……
何书莹那张欺霜赛雪的脸上顿时飞起两朵红霞,辩论道:“女儿只是感觉母亲的做法不是待客之道,若鼓吹出去,有损我们何家……”
“我说你急甚么?你哥哥在河北吃了败仗返来,也不见你这么焦急过。”
坐在椅上怔了半晌,暗思还真是女大不中留。可那小子官职寒微,朝廷里又没甚么门路,传闻有个叔叔在枢密院,可他这回立了军功也不见汲引,想来干系普通。婚姻大事,向来讲究个门当户对,我家官人身为步帅,好歹也得替女儿寻个京官。可女儿仿佛瞧上了那小子,官人又对他极其赏识,这可有些难办。但这事不管如何也得给他搅黄了,总不能眼看着女儿跟他去刻苦吧?
徐卫也不想跟她多费口舌,微微一笑,回身就往外走。何书莹柳眉紧蹙,等徐卫一出门,就顿脚嚷道:“娘,你这清楚是难堪他嘛!人家美意美意来拜你,你这副神采给谁看?”
嘿,怪事啊,这何太尉如何说也算是朝中重臣吧?如何何夫人就没半点诰命夫人的风采?朝廷犒赏我厚薄与否,与你何干?这也是你该问的?你又不是我娘亲老子,咸吃萝卜淡操心。
“哟哟哟,说得好听!你那点谨慎眼为娘还不晓得?只怕是……”何夫人话没说完,何书莹已经在她肩上连推几把,娇声叫了几下娘。
“你给我站住?想追畴昔?哎,你站住!”何夫人连声喝止,女儿却快步奔出了偏厅。
端起茶轻抿一口,何夫人才抬开端来将徐卫打量一番,目光在他腰间金带上逗留半晌,开口问道:“听我家官人说,你在火线立了些功绩?”
张玄月的脸上仿佛永久都有笑容:“城里都传遍了,我听沐屏说的。就是表妹身边阿谁使唤丫头。”这话却有些自相冲突,既然城里都传遍了,你又怎会是听府里的丫头说的?莫非你平常很少出何府大门?
“你还干这个?”
徐卫还没答复,那立在母切身边的何书莹轻声说道:“娘,你如何问……”
奉太尉之命?那如果太尉不开口,你还不想来?丫头内心固然这么想着,可这徐卫现在立了军功返来,太尉仿佛极看重他,今时不比昔日了。仍旧满脸堆笑将他迎入偏厅坐下,又亲身奉上茶水,这才小跑着去请夫人。对于这类势利眼,徐卫瞧很多了,也就见怪不怪。安等一阵,便见那丫头扶着何夫人出来。刚起家,便瞧到何书莹紧随厥后。
见她固然嘴上说着话,可手里的活却没有停下。徐卫遂问道:“为甚么你要干这些活?”
一个丫头刚从后堂转出,冷不防面前一小我影,骇得尖叫一声,连退数步贴在墙上。待定眼一看,脸上不悦之色一扫而光,换之以满面东风,福了一福,笑道:“恭喜徐官人,道贺徐官人,丫头讨赏来了。”前一次见到徐卫时,她可向来没有好神采,现在几近判若两人。徐卫看着她那张笑得开了花的脸,从身边取出一小块碎银递畴昔。那丫头双手接过,连声伸谢。宋时大多以铜钱畅通市道,讨赏能获得银子也难怪她如此欢乐。
何书莹立马就不依了,辩驳道:“他才二十岁不到,已经做了七品武职,父亲说了,他前程……”
何夫人扭头盯了女儿一眼,含沙射影道:“少年郎心高气傲,就怕稍有功劳便对劲失色。你父累立军功,官至步帅,便是那金束带怕也有几箱子,算得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