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已趋北京,然大名之兵已补青沧,如何作战?大名一丢,金军必定渡河,此诚危急存亡之秋!我等深受皇恩,决然不成坐视官家被徐处仁李纲等奸佞之臣蒙蔽鼓励!彻夜晋见,我等需同习合力,力奏官家遣使至金虎帐中,求其缓师媾和!不然……”耿南仲那张凹凸不平的脸此时看来更加狰狞。
虽是深夜,但禁中垂拱殿仍旧灯火透明。殿前长阶,几名内侍正打着灯笼,在前引领耿南仲、唐恪、张邦昌、李邦彦等人疾步行进。到了垂拱殿外,这些现任或曾任宰执的大臣们再也顾不得昔日的威仪体统,七嘴八舌,狠恶地会商起来。
在金军两路别离受阻于太原真定之时,赵桓就已下诏,让各地守军自寻战机,阻敌于黄河之北。但在青沧援兵被对方毁灭以后,大宋君臣仍旧没有深思计谋上的失误,在闻听金军南下推时的动静后,朝廷勒令各地守将出城迎城,必备反对金军南下的法度。这类做法,使带兵之人非常寒心。
固然朝廷成心封闭动静,可纸毕竟包不住火,特别是从两河疆场上败退下来的无数宋军将士云集东京周边,使得东京再度堕入发急混乱当中。这座数朝古都,从未像现在普通颤栗。百姓仿佛已经预感到了不祥,这一次恐怕不会像客岁那般荣幸了。
十月十九,方才赶到汾州的西军折可求部,在朝廷的接连催进之下,仓促出兵,赴太原得救。在文水县郭栅遭受金军伏击,丧失颇重。可求向代替已故种师道继任两河宣抚使的范讷要求缓进,范不允,斥责折可求懒惰畏战,严令出兵。折家军逼不得已,十月二十三,与金军再战。折可求鼓励士卒说“世受国恩,边寇未灭,此可求之罪也。今敌夷狰狞,社稷危难,可求愿一死以报之!”
十月下旬,受把持朝廷的文臣逼迫,河北守军放弃善于的守城,出拒金兵。还不到十一月初,宋军连续败了七场,士气跌至谷底。乃至于朝廷催促进军的军令再传到火线时,竟有宋军将领直接开城投降。前提只要一个,哀告女真人勿害百姓。斡离不该允,并调派宋军降将前面开路,为其招降纳叛。
东京皇城,子丑瓜代之际。
“不错!再打下去,莫说两河,便是这东京也难保!女真人要的不过是三镇之地,给他便是!”唐恪向来为耿南仲马首是瞻,此时听他发起,当即拥戴道。
李邦彦沉默无语,张邦昌双手握于腹前,嗟叹道:“情势所迫,也只好不得已而为之。唉……”
并向士卒承诺,若击退金贼,必有重赏。将士受此鼓励,士气稍振,五战三捷,进逼榆次。围攻太原的粘罕急遣精兵拒敌。但就在折可求誓词搏命一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际,两河宣抚使范讷背信弃义,曾承诺折家军的夸奖不予兑现。此举,直接导致折家军数万军队军心涣散,士卒极度气愤,又兼金军强兵来犯,私行逃离者达十之三四。折可求故意报国,有力回天,勉强应战以后,大溃。不得不望南泣拜,撤回府州驻地,河东重镇汾州是以失守。可爱的是,折氏忠义为国,血战以后,却获得范讷送往东京的一道弹劾奏章。
十一月初,金东路军飞速南下,也不知斡离不是否还在记恨前次被徐卫带领一班杂牌挡在河北五天五夜,在一起再未碰到强力抵当的环境下,竟然扑向宋军重兵戍守的浚州滑州。此二州各据黄河两岸,保卫浮桥,即便不懂军事的文臣也知其事关存亡,是以京畿制置使姚古亲身坐镇,并有原泾原路经略副使,兵马副都总管,现在的京畿制置使司都统制徐原领兵。斡离不见宋军有备,郭药师又建议不要把贵重的时候华侈在无谓的浮桥争夺之上。金军遂转兵克恩州,以郭药师为前锋,扑向了大宋王朝的北京,大名府。至此,河东河北两地,已面对失控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