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一酸,差点又掉下泪来,从速低下头去,强笑道:“那我就告别了,本日冒昧前来,实在冒昧得紧,还请徐官人不要见怪。”
“腊月初二,大名魏县李固渡河段冰封,金军趁机全线进逼。京畿制置使司都统制徐原率部死战,河中冰面为之陷落,敌我两军溺毙者无算。无法女真人欲图黄河已久,金二太子斡离不催动雄师,尽力死战。我军寡不敌众,师溃如山。眼下,徐原已率残部退往滑州,金军正奔……”徐绍一时语塞,不忍再说。
徐卫闻谈笑道:“你口气很像我姐姐和嫂子。仿佛我徐卫还是个在襁褓里的孩童普通。”
徐绍此来,一是上报军情,二是陈述对策。金东路军已度过黄河,但死伤较重,眼下滑州有兵七万余,东京四郊亦屯兵十余万,可与金贼一战。且陕西范致虚刘光世等人,想必已收到勤王诏命。只要东京死守待援,金军日久必退。
“徐官人……”玄月泪流满面,不住地摇着头。若非有严峻的变故,怎能让她如许的女子如此哀伤?
徐卫一见,往前再进两步,伸脱手去拉起她双手。却像是两块冰砣子普通,没有涓滴热气。紧紧握在掌心,徐卫叹道:“这么远的路,这么冷的天,你……”
他这么一问,玄月却哭得更短长了,仿佛要把这些年来统统的委曲都宣泄出来普通。徐卫见状,不再诘问,扯下身上战袍悄悄披在她肩膀,又紧紧地裹了裹。玄月却已经泣不成声,含混不清地念着:“我只是个丫环……你不必如此……”
众臣也一阵感慨,耿南仲微微侧首偷瞄徐绍,见他有进言之意,从速抢在前头:“陛下!臣陪侍帝侧凡十余年,无时无刻都以陛下为念。起初,臣就建言,女真势大,不成与之对抗。可奸佞之辈蒙蔽圣听,死力主战,乃至本日惨败。黄河通途已失,金军兵临城下期近,大宋一百六十多年基业危在朝夕。臣常常想到此处,心胆俱裂,五内俱焚!臣以为,唯今之计,只能调派使臣前去金虎帐中,许以三镇之地,并金银锦帛,求金缓师。同时,陛下宜尽速离京南巡,不然,大祸将至!”
徐卫禁止了她,笑道:“没干系,一领旧战袍换你一件新棉衣,划算得很。”
徐卫见她穿得薄弱,冻得瑟瑟颤栗,心下不忍。问道:“既然到了陈留,如何也不见面?”
赵桓此时,万念俱灰,六神无主,哪还听得这类话?闻言大怒道:“朕之江山,岂能不知!”
徐绍直感难以开口,可局势严峻,朝廷必须尽快拿出对策,迟则生祸。思之再三,起家伏拜于地,痛声道:“陛下!金贼过河矣!”
“我已经说过了,你不是丫环,你父亲是军中前辈,为国捐躯,多么壮烈?你是忠良以后,应当获得统统人的尊敬。为何老是如此看轻本身?即便你是个丫环又如何?在我徐卫看来,你就是张玄月,我管是你王谢令媛还是乡野村姑?”徐卫仿佛有点不耐了。
显谟阁里,一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几名内侍也呆立当场,大气都不敢喘。徐绍见官家木然起家,转头面对墙上所悬神宗遗像,久久无言。
从第一次见到张玄月时,她脸上的笑容仿佛向来没有消逝过。徐卫总感觉奇特,玄月有太多值得哀痛的旧事,为何总能那么悲观?前次见她,还是奥妙抓捕韩昉之时,这才过了多久,她到底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