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开价，其引诱力，蔡京实难回绝。一样也将他算到了骨子里。
萧言以亏弱根底用事，必定是要对为庞然大物的士大夫个人，京都禁军将门世家个人分化之，摧折之。激起抵挡的话，少不得就要杀个尸山血海。即使大宋因为动乱播迁，元气大伤，比起当今还要衰弱十倍。萧言仰仗手中的刀，勇于杀人的威名，起码自家权位可保。
一语既出，室中仍然安温馨静。蔡京老眼半闭半睁，仿佛没闻声方腾这句话。又过了很久，蔡京才淡淡道：“你家显谟既然兵强马壮，威慑汴梁，自去做便是。又复何言？”
蔡京双眼一睁，老态尽去：“无彻夜事，大宋气数另有多久，老夫实不敢言。则彻夜事，不过是又一欲为可行篡逆事之权臣生乱！王莽以后，另有东汉两百年。曹操以后，汉祚犹稀有十载。八王生乱，晋尚南渡。安史以后，唐祚犹百年。则莽操晋之八王，安史辈安在焉？”
更有如此心机手腕，一支活力兴旺的强军甘心为他效死。又扶立了一个君王――不管这个君王是不是为满朝文武所承认。可毕竟还是天家嫡脉，有着天然的身份。真论大义名分，萧言起码也谈不上匮乏！
自家一党中人，现在都晾在内里。蔡京是真的不想再为他们这班人顶缸了。至于方腾求见蔡京召之入内，不过就是作为几十年秉承国政一国宰相下认识的想弄明白一些彻夜之事内幕如何，将来又会朝着哪个方向生长罢了。
最后一句话，已然带了讽刺意味。方腾自家也不晓得现在情感到底是甚么。萧言做出了还是极力保持大局不至分裂的决定，而不是大破以后大立，以手中刀锋杀出一条通往皇位的血路出来。
萧言有他的事情要做，方腾也有他的任务要完成。
方腾走了两步，俄然转过甚来：“如果显谟请公相勉为其难，出而保住这些旧党辈，除太子亲信耿南仲宇文虚中等辈贬官为民以外，其他诸公，尽皆不动，各安其位。则公相意下如何？”
蔡京作态，半点也没有欺住方腾。这个已然望八之年的老者，是经三朝，自崇宁元年以来，入东府几二十年，其间三起三落。满朝文武，无一人资格都超越他。真正的可觉得文武百官风向的元老重臣！
蔡京点点头：“萧显谟欲尽诛旧党辈否？就算不诛，也将尽数贬逐否？”
萧显谟也恰是因为蔡京为人行事如此，才不怕将他推到如此职位，统合大宋士大夫个人罢？
如果说前面方腾所言，还全在蔡京猜中，这奇峰崛起的几句话，却完整出乎他的料想！
方腾和蔡京对视很久，方腾俄然一笑：“公相，新君已立矣。”
武臣虽受压抑，可总要安抚。不但设想出空前多的武阶用以武臣超转以消磨他们的精力意志。百余年下来，武臣官数之烦冗，毫不下于文臣。且在节制军队范围上，大宋也向来都是软弱武力。
此人恰是方腾。
就如此罢............就如此罢............将来气数如何............
蔡京嘲笑：“危言耸听，何至于此？”
大宋气数，只怕也有一小半是消磨在他手上罢？
繁华权位到他这等境地，年龄也到了风烛残年。关于自家权位，已经没太多期望了。人之将去，舔犊之情日深。想着的就是将这家门如何安然传下去。局势变幻莫测如此，自家阿谁大儿子是荒唐等闲之辈，其他数子，也都是纨绔。孙辈更无足论。略不谨慎，就要破家！
蔡京闭目摇首：“某老矣............某受贤人深恩，不敢趋于三大王面前。萧显谟有甚么手腕，固然使出来就是。某既老且病，那里也不去，就在金梁桥静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