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六臣点点头,指指面前繁峙县城:“漫无防备,打马一冲就出来了。拿下几个要紧处所,喝令百姓不得出门。一小我都用不着杀。”
韩世忠是拿得起放得下之辈,心机必然,竟然就好整以暇起来。对着甄六臣笑道:“和汤四郎是不是又对上了?这汤四也是,既然有气,还巴巴的赶来做甚么?实性子人认了死理,如何也难拗过来,六臣,听俺一句,今后绕着汤四走就是。如果想参军得繁华,入俺直领所部就是,谁让你对俺老韩脾胃来着?哈哈,哈哈!”
韩世忠更是奥妙离营北上,只是叮咛部下临时先安设住连续南来的流民。持续和太原府安抚使对峙。自家却带领十几名亲信,不打灯号,换了衣甲。迎住甄六臣所领人马。实在将河东路局势停顿把握在自家手中。
本日两个不利鬼倒是和自家一班弓手兄弟赌输了钱,还欠下别人一笔。没钱还债,只好用替别人巡守一夜来顶账。本来就是心不甘情不肯,那里会勤谨处置。早早就留下墙头寻了个颓玘的墙下土洞,拉些杂七杂八的玩意窝了窝风,倒头呼呼大睡。
但凡是从燕地血火中挣扎出来的,都晓得女真鞑子刁悍的战役力。也毫不思疑他们将来必定会大肆南下。保住这个大宋,就是保住自家。朝廷架空,俺们却要用尽手腕保存下来。到时候才晓得谁对谁错。这个想头,在神武常胜军中根基已经成了共鸣了。哪怕岳飞也是承认这一点,这才咬紧牙关奉萧言之命在燕地行事。
韩世忠猛的摇点头,将这些胡思乱想甩出去。现下伤春悲秋做甚么?直都不象俺泼韩五本质了,现下要紧的事情,是从速将这河东路闹得天翻地覆,才保得住神武常胜军,才保得住汴梁的萧显谟,才保得住俺们这些忠心耿耿跟从萧显谟之人的功名繁华!至于将来如何,就在对女真鞑子死战的疆场上,再对全部天下交代罢!
甄六臣奇特的看看韩世忠,想了一下,才动问道:“身子掉井里了,还挂着耳朵做甚么?以藩镇自固,俺们当日在常胜军也没少干。现在弄这一番矫情,另有甚么意义?俺现在就是一个家将,你如何说俺便如何做。只是感觉这般束手束脚,不是男儿所为罢了。”
韩世忠看看他:“万一滥杀无辜,俺要你脑袋。哪怕是你是郭家娘子家将都不成。如果县城当中人抵当,掉头就走便是。归正复辽军灯号打出来,一时都攻入了州县当中。四周州县都闹这么一出,再报一个三关被围。俺们代州大营断粮,毫无战意,你们这些军马要直入太原府,看看另有谁坐得住?”
北地转战一阵,甄六臣昔日杀人如麻的豪气又多少返来一些。忍不住就淡淡调侃了韩世忠一句。他又不求在将来功名繁华的,犯不着和韩世忠这等重将拉干系,说话就少顾忌了一些。
北面不靖,可河东路近百年未曾遭受甚么兵火。神武常胜军北上直抵三关以后,县中更是茫然无备——就算想有所防备,也是难堪。繁峙县只要几十名马弓手步弓手,保持城关治安还行,就是守城都不敷恃。并且战役成了惯性,哪怕北面乱成一团,谁也难以想到这兵祸会俄然有一天来临到自家头上。
韩世忠给他的号令,是城中万一有所抵当。看起来杀伤会难以节制之际。干脆掉头就走。只要张出阵容,也就充足了。城中官吏,这等要紧军情,岂能不报上去?
玉轮又大又圆,高悬在头顶。不但照亮了坐落在河谷中的繁峙县城。还照亮了不远处山上数百骑甲士,这些甲士,全都寂静无声,只要胯下坐骑在北风里喷吐着长长的白气。偶尔有甲叶兵刃碰撞的声音传出,却让这个夜晚,显得更加的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