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百里一听是郝经,可贵的狂态一敛,向他拂了一拂,道:“本来是郝先生。郝先生羁于我大宋十六年而色稳定,晚生佩服。有礼了。”
亲兵们看大宋使臣撞了旗杆,心下且惊且佩,过来察看了一下鼻息,捡了他手里的大宋手札,又去处张弘范禀报。
好一个狂生!
“戋戋外伤,无妨,用布缠头,不见风即好。”嵇先生淡淡的说完,回身就走。
郝经道:“百里大夫此言,是说我元蒙兴、大宋亡么?”
这等平静,令杨百里悄悄心惊。
张弘范道:“百里大夫所言甚是,张某旧疾已发,全仗嵇越嵇神医保持,自知命不久矣。更因如此,张某才耐烦周旋于南海之间,誓要毕其功于一役,完整断了江南士族的复宋之念。不然你觉得,我大元海军,真破不了张世杰的圆形水寨么?”
杨百里道:“听闻郝先生从我大宋归去以后不久,即已病逝,不想仍还活着。”
杨百里浑身是血,但浑不在乎,仿佛受伤的是别人一样,举头阔步走进大帐以内,两眼朝天,也不拜见,口中却呼道:“张弘范在那里?”
杨百里道:“吾皇道,天下兴亡,其兴也忽焉,其亡也忽焉。固然兴亡只是天下事,但主宰兴亡之两边,岂可不纵谈一番?”
郝经,北方名流,入幕张弘范他爹张柔帐下,屡有奇功,也是张弘范兄弟等人的教员。在宋蒙灭金以后,作为元蒙使臣,来大宋商讨战役之事,不料却被奸臣贾似道暗中关押十六年而皇上不知,被称为“北国苏武”。后蒙军之以是南下,郝经被在理羁押一事,实是第一条导火线。
不一会儿,一个郎中模样的中年人带着两个僮儿过来,探了探杨百里的脉息,取出两根金针,一针扎在他的胸口,一根扎在他的头上,杨百里哎呀一声,醒了过来。
杨百里道:“确是。我家幼主不但晓得明日雾气不敷,还一场辩论,收了张世杰、陆秀夫等人的军权,张陆二位丞相在半日之间,尽是佩服在我主的雄才大略之下。汉帅,今后之战,皆是我主与你敌手,你可别一世英名,毁在我少年天子手中。”
那老者道:“你手中拿的,能够来使手札?”
“服从!”
杨百里昂着头正在等候,亲兵过来,二话不说,抡起刀鞘就一阵打,将他赶到了帅帐以外。
五尺海雾,难掩形迹,公然雾气不敷。
杨百里道:“元蒙自铁木真汗以来,横扫大漠,兵锋四掠,元蒙之兴,我大宋原不可否定。大宋自靖康以来,频频南迁,今更蜗居南海一隅,其灭亡之相,又岂能自欺欺人?但所谓阴极生阳、阳极生阴,我大宋否极泰来,也未可知。”
而郝经在羁押当中,淡然处之,贾似道用尽手腕也不能令其屈就,其安闲平静,在大宋名流当中,也很有传播。杨百里是以知之。
那亲兵道:“大帅有请。”
杨百里伸开眼睛,正看到嵇先生的背影,轻呼道:“前面但是嵇越嵇神医?”
张弘范与三位教员不约而同的抬开端来,眼中闪过讶然之色。
张弘范也看得清楚,心中猎奇之心顿起,道:“将来使救起,好转后送到大帐中来。”
张弘范微微一笑,道:“如此狷狂,莫不是杨百里杨大夫?”
“拜见汉帅。”
郝经举袖道:“百里大夫忠心为主,郝某讲错。百里大夫,宋主如何说?”
不幸杨百里一介儒生,何曾受得如狼似虎的蒙古兵的一轮好打?被推出帅帐以外时,已被打得口鼻流血,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亲兵逞上手札,老者翻开,只见上面五个稚嫩的大字:“同饮一杯无”?
张弘范道:“百里大夫洞察天下局势,虽处灭亡之宋营,却能不卑不亢,确是名流风采。今我大元兵锋所指,势若破竹,天下有识之事,莫不望风而归。百里大夫先祖坟茔尚在苏杭,岂能忍心腐败时节,没有香火祭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