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湛的这个决定,舒窈倒并不感觉有多么奇特。即便这些年,它身居高位,但说到底,他骨子里,还是畴前阿谁在山上时,被教诲得浑厚仁慈的师兄,他学不来那些上位者一样,为达目标,不择手腕,更学不来他们的残暴无情,视性命如草芥。这些保护的命,在他看来,也是命,并不比他的卑贱。
这一日,又躲过了一拨追踪,狼狈地逃窜,夜幕来临时,他们只能歇在一大片一人高的草丛当中,不能生火,因为怕追踪的人发明,惹来杀身之祸。水和食品都已经所剩无几,再这么下去,真的,只要死路一条。
“明日天一亮,我们便分道扬镳吧!”楼湛考虑很久,毕竟还是将这个决定说出,腔调淡淡,倒是全然的果断。转头见楼风想要说话,楼湛轻一抬手,禁止了他,这才道,“你们心中忠义,我知。但是,你们陪我到这里,便已够了。你得留着这条命,帮我将这帮兄弟平安然安地带归去见他们的家人。另有……”不再自称本王,楼湛是打心眼儿里,对这些忠心陪他到最后的人,感激与靠近。略一沉吟,楼湛从衣衿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布包,在掌心中略紧了紧以后,递给楼风,道,“你必须活着,活着将这个东西替我带给王妃。就说,我会尽力活着,活着回到她身边,请她务必等我。”
如果楼风此时还在这里,只怕要惊呼出声,因为楼湛迈步而去的方向,倒是北羌都城虞城的方向。
太子本就盘算了主张要楼湛的性命,天然不会等闲放过他。何况另有一个呼延墨,固然,楼湛不明白,不过见了舒窈内里罢了,舒窈已是罗敷有夫,他为何还要这般固执?但到了现在,楼湛倒是明白了,不管是为了与太子的买卖也好,还是果然为了窈窈也罢,呼延墨都是至心诚意的,想要杀他而后快。这几日,即便他们死力地藏匿行迹,但因着他们料定他不管如何绕道,都是要回西朔帝都,以是,这埋伏好的杀手一拨又一拨。
“王妃且慢,这是王爷让部属带给你的东西。”楼风赶紧将阿谁收在衣衿中的布包捧了出来。现在,布包以交到王妃的手中,王爷的嘱托,他也算得完成了吧?幸不辱命。
楼风很快反应过来,本来,还真的是王妃,不是他的幻听胡想?明白过来,他赶紧拱手答道,“属劣等护送王爷回京,谁知路上遭受连番截杀。周边三座城池,已被北羌军掠去,现在,已是呼延墨的地盘。在这里,步步杀机,王爷恐怕我们全军淹没,连个给王妃报信的人也没有,这才硬是让属劣平分开,先行回京。王爷军令,属劣等,不敢不从。”
“王爷说得对,这些将士们,是该走,因为他们是甲士,正该保存气力,从这些诡计算计中抽身开来,留待来日与仇敌在疆场上堂堂正正地血战到底。而部属,与其他志愿留下的侍卫们不走,是因为,我们的任务便是护王爷全面。现在,王爷腹背受敌,不管是太子也好,从远帝也罢,都想要王爷的命,部属说甚么也要留在你身边,哪怕为你挡挡刀剑,也好。求王爷千万莫要赶属劣平分开。”楼风话落,已是铿锵跪地,低头抱拳,腔调果断道。
这几日,但是让她好找。现在,好不轻易见着了楼风,却并未见到楼湛,这让她的眉,如何得以伸展?
“你如何不走?”楼湛皱眉,看着面前的楼风,他本觉得,他已经压服了楼风他们,刚才明显也瞥见楼风去动手安排剩下的那几百精兵往晋城撤离之事了,谁晓得,转了个身,楼风却又返来了。
“王妃?”楼风望着面前一身利落的黑衣,手中倒提长剑,不若他畴前在王府中见过的那娇柔华贵,但那张脸却确确实在就是王妃的女子,有些发了懵,难不成,这是大漠当中偶尔会有的海市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