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湄也是要回绝的模样,但话锋一转竟然笑着说:“好久不出门了,倒很想看看花灯。”
云湄看看窗外天气,轻拍了云卿手背说:“很想。那你今儿不去,是苏记没能进入第三轮吗?”
“那小雀儿抱病,二太太今儿如何还来?”云卿最后如此问。
到了早晨,云卿便带着云湄,芣苢,以及云湄的丫环白芍去沁河岸看灯。物华城物阜民丰,说到繁华,从沿河的花灯上便能看得出来。两岸少说挂了三百盏各式百般的灯,有凤凰于飞的宫灯,有霸王别姬的走马灯,有最浅显的大红灯,也有最邃密的字姓灯,个个都美不堪收。
云湄的模样如同从泛黄的卷轴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到处透着温婉温和。她不大爱笑,可一笑,真是连雪都化了。正如现在云湄拥着罗衾闲散靠在床头,青丝狼藉,目光带怜,看到云卿出去微微一笑,当真是一室生辉。
“没甚么大碍,”云卿随口问,“二太太如何神采不大好,没睡好?”
云湄这才放心笑了,伸手捏捏云卿的脸说:“你当然是最棒的,谁叫你是——”
苏二太太本来在远处照看几盏灯,见云卿来忙迎上来讲:“你的手可如何样了?听孙成说伤得不轻,快让我瞧瞧。
“姑姑,有些事是时候结束了,你的,我的,另有夏家的。结束以后就是新的开端,我们都要好好的。”
“有我在苏记如何能够进不了第三轮?”云卿撒娇道,“我拿了第一呢,姑姑你都不夸我。”
云卿自但是然地撩开后边袖子说:“伤到手了,不能再画。”
许是此处灯火太亮,照的苏二太太与平常比拟面色惨白了很多,常日里水汪汪的眼睛今儿也带着点儿散,看起来精力头儿稍欠。
云湄久久不言,像满身失了力量普通软软靠在云卿身上。云卿正要再开口,云湄却缓缓推开云卿,双手搭在她肩头柔婉一笑说:“姑姑老是信赖你的,谁叫你是夏家嫡长女。姑姑很笨,没法帮你甚么,但毫不会成为你的后顾之忧。”
云卿留给云湄的,便是那盏“踏雪寻梅”的灯。
到了沁河桥上,赵御史、卢府尹、孙状元以及叶怀臻、慕垂凉、裴子曜都已经侯着了,独不见蒋家少爷蒋宽。今儿为的是热烈,七夕点灯又有祈福之意,几人中除了裴子曜尚未婚配,其别人的夫人也都来了。赵御史的夫人不叠珠翠,笑容慈爱;卢府尹的夫人略显严肃,难以靠近;孙状元的夫人有些局促不安,神采露怯。倒是叶怀臻的夫人温婉贤淑,至于慕垂凉……
云卿轻声在她耳畔说:“姑姑,不管这么些年你是为甚么抱病,我只但愿从现在开端你能尽快好起来。然后战役凡人一样嫁人,生子,好好过日子。”
云卿在云湄身边坐下说:“七夕斗灯,恰是忙的时候,姑姑是不是很想我?”
“云卿!”云湄小声提示,但转而一想云卿说的不错,便看着云卿的右手腕低声说:“云卿,姑姑很没用是不是?我不如晚晴姐姐那么有效,我没法帮夏家报仇,乃至姐姐只要我保你安然我也做不好,我……”
云卿这位姑姑叫做云湄,只比她大七岁,现在才二十二。云湄身子弱,十六七岁最好的韶华都泡在药罐子里度过,毕生大事便一向搁置到了现在。因为裴二爷和云卿的干系,岚园的下人们都对云湄尊敬有加,常日里也都随云卿恭恭敬敬叫她一声“云姑姑”。
云湄忙坐直了拉着云卿的手腕急问:“甚么叫做不能再画?大夫如何说,究竟伤的严不严峻?你如何那么不谨慎呢?你让我如何跟夏家先人——”
第二天便是七月初七,孙成一早便过来报信儿。昨儿苏二太太对峙没找人替代,只让孙成登台奉告世人苏记的画师伤了手,不能比。没想到世人感慨之下反倒更加念着那盏“踏雪寻梅”,连台上的评判蒋少爷等人也是念念不忘,平白让苏记没比第三轮就捡了个第二名。苏二太太原对七夕斗灯并不上心,但苏老爷等人非常冲动,因而特让孙成来邀云卿早晨去放灯——照端方,第二名是要在沁河边儿上放一盏莲花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