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也没见过裴二爷这么大的火气，当即应下来仓猝去了。云卿惊了一下，要上前拦着，却见裴二爷站起家来冷冷盯着蒋宽说：“蒋少爷，你还不走？愣个甚么劲儿？”
“姑姑！”云卿欲扶起她而不得，只好紧挨着她跪了，抬高声音孔殷地说，“姑姑，你这是做甚么？你夙来沉着，今儿如何犯起胡涂来了！”
六哥儿任凭蒋宽打量，笑对云湄说：“我们家那边有个端方，女人远嫁，特别是嫁入权贵之家，必得有兄弟送嫁方可。传闻云女人并无兄弟，若不嫌弃鄙人年幼，此番便由我为云女人送嫁如何？刚好是顺道。”
“爹爹！”
云湄进屋，未语先笑，却不是对云卿，而是上前盈盈膜拜在地，对裴二爷道：“云湄本是流落街头之人，多年来幸得二爷照拂，不但不愁吃穿，还可识文认字，实是再造之恩。原想平生为奴为婢酬谢二爷，又恐身份寒微不得陪侍摆布，所幸蒙蒋少爷错爱，愿予收留，虽不敢攀附，亦不敢妄却，得使云湄虽难报二爷恩德，毕竟也不致成了累坠。本日既嫁，自当来伸谢二爷，愿二爷身材安康，平生顺利，方敢别过。”言罢恭恭敬敬扣了三个响头。
蒋宽神采发白，生硬地说：“我是娶云湄为妻，正妻！”
没等云卿开口只听裴二爷嘲笑道：“好一个你不是！既然不是，还站在这里碍甚么眼？跟着你的蒋少爷去便是！白芍你哭哭啼啼做甚么？爱跟去就跟去，我岚园缺你一个能怎地？商陆，清算一份嫁奁添上，别叫这蒋家小子觉得二爷我是舍不得这一星半点的嫁奁才用心找茬呢！”
云卿仓猝也起家，看着蒋宽伸出的手仓猝喝道：“蒋宽，你可别欺人太过！”
云卿又开口，还是裴二爷又抢先一步道：“娶妻是这等端方？你倒是见哪家娶妻是无媒无聘、自个儿抬了花轿就敢登门逼娶的？蒋家到底是横行霸道惯了，忒也不把人放在眼里！”
“裴二爷！”
六哥儿便道：“是。”
云卿当即严峻看着云湄，云湄低头便看到蒋宽紧紧握着她的手，抬开端，便看到他惨白着一张脸，黑漆漆的眸子子带着七分固执和三分模糊的惶恐。云湄便笑道：“云卿，你这又是何必？都说了是我本身情愿的。蒋少爷你……也别说那样的话吧？这里毕竟是岚园，我……”
白芍当即跪地痛哭说：“云姑姑，你带着我吧！这么些年我是跟惯了你的，你吃甚么药喝甚么茶没人比我更清楚，来个旁人万一顾问不好呢？云姑姑……”
“呵！”裴二爷终究开口，倒是半带调侃，一边刮着茶一边嘲笑道，“临了谁不会捡几句好听话来哄着，你若真把我放在眼里，断不会连嫁人这么大的事也不提早知会一声！晓得的说你是私定毕生暗许芳心，不晓得的，只觉得我岚园虐待你、教你恨我到这类境地呢！”
蒋宽一顿，阴仄仄地回过甚来紧紧盯着云卿，半晌憋出一句话：“你再拦着，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远看的确是没甚么奇怪，云湄却站得近，并不敢接。因那茉丨莉花苞并不是纯然的白玉，而是内嵌一颗夜明珠，在夏季的阴沉里收回温和昏黄的光辉。且不说这夜明珠是如何嵌进白玉花苞里的，单说这夜明珠又何止代价连城。云湄这一迟滞，蒋宽也垂垂看出端倪，不免昂首多打量了六哥儿两眼，心中猎奇自不必说。
蒋宽冷眼瞧了云卿一眼，轻哼一声紧紧将云湄的手攥在手内心，说：“我便就是欺你太过又如何了？反正你是看我不扎眼，我再如何说如何做你都不会同意我娶云湄，那我们还留着那几分假惺惺的客气做甚么？干脆撕破脸算了！谁倒是怕你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