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娘从青园返来,裙角微湿,她来不急换衣,赶紧进苏颜的屋子。一见苏颜坐于敞开的窗前,先前腹中的话都扔到一边去了,急道:“十娘,快别在窗前坐着,看着了凉。”
青云接了木匣,放于案上揭开,取了一张披发着暗香的桃红色浣花笺奉与苏颜。苏颜接过一看,果不其然,是宋琬给她的贴子,约她明天出去玩。
青云、梅英两人自带人去抬琴桌,搬瑶琴,绿雪去拿供香所用之所,含芳则出了正房,叫人打水去了。
苏颜微怔,她有好一阵子没见苑娘如此严厉的跟她说话了。固然心中有些不愉,不过苑娘是她的乳母,到底还是给了两分颜面,“阿媪你说,我听着呢。”
苏容起家道:“十妹,还是问过祖母和四婶再作决定吧。”
苏容笑着点头:“不了,我约了朱家二娘子明日去书肆。”
苏颜近身的丫环都是跟从她七八年的,对于自家小娘子的爱好、风俗都已了如指掌,听她叮咛,立时都动了起来。
苏云菊向来以琴艺自大,不想本日听了苏颜一曲,顿生懊丧之心。她再听苏容如此说,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只是向来哑忍惯了,便作出猎奇苏颜所用之琴的模样,扭过身去。
她手中捧了个小木匣,恭喜的逞给苏颜。
苏颜点了点头,“她若邀我,天然会去。”
苑娘正色道:“十娘,奴有话要说。”
说着,人已伸手将窗子关了起来,又拍了拍苏颜的手,只感觉触之微凉,顿时沉了脸,训青云几人道:“如何照顾十娘的,见内里落了雨,还敢让十娘临窗坐着。”
屋中氛围正僵着,含芳出去回话,说是寿安堂内的玉莺来了。
苏容随便扫她一眼,看得苏云菊脸上的笑淡了几分,才垂下视线,不动声色的问道:“十妹,你真筹算明日与安和郡君去观角抵?”
苏容不睬解苏颜,苏颜还不睬解她呢。按说上都的民风比吴郡更开放,她在吴郡都能跟闺蜜相约去坊间玩耍,角抵、百戏、蹴鞠也没少看,并不见哪家长辈不准,如何到了上都,到被家中姐姐拦着呢?苏容之前不也是跟公主、皇子去骑马游猎,家中谁不准了?
她上辈子那般作情有可缘,她原不是这世上的人,来自一个女子能够读书、事情,男女之间相对划一的社会。但是苏颜她但是个地隧道道的本地盘妹子,如何也这么不安份。
苏正渊赶紧垂手肃立道:“是。”
这事她明天就跟陆氏和苏周诚汇报了,当下起家走到书案边,取出一张杏红色的浣花笺随便写了几笔,也放入一个红木小匣内,就筹算让人给宋琬送去。
几人正听到酣处,不想琴音俄然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屋中少女如清泉流泻般的声音:“几位姐姐即来,怎不入室?”
“哦。”王氏对朱家二娘子不太感兴趣,感觉那女人措告别事畴昔呆板,没点小娘子的新鲜力。
“我晓得了,你若无事,我要练琴了。”苏颜说完这一句后,早有含芳带人捧了一应洗漱之物过来,服侍她净了手。苏颜亲身寻了便宜的香丸置于炉内,待博山炉上,卷烟袅袅之时,才于琴案前跪坐下来,合眼埋头半晌,纤指抚于琴上,流水般的琴音自她指下贱出。
苏容眉心舒展,她就晓得祖母最宠苏颜,她想做甚么都成。只是祖父……她的目光落在靖国公面上,见他面色如常,便知他也不反对。
苏颜弯了弯唇角,话里带了几分清傲,“我操琴只为自娱,不为娱人。”喝茶操琴,本就是闺中雅戏,便是与人共赏,也该是闺蜜、知音才是,谁耐烦当众奏与一些不知所谓者听。
苏颜不觉得的说:“安和郡君所去之处,想必与坊间平常角抵还是分歧的。”她们这些未婚的小娘子看的东西,能有多不雅。真让安和郡君看到甚么乱七八糟的,昌平长公主能砸了金吾卫的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