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凝尘空偃月,堂堂遗像在凌烟。
如公少缓斯须死,此虏安能八十年。
却说程知节那日夙起,见罗士信去了,忙去报知秦老夫人,只道他不肯在盗窟里住,擅自去了。惟秦夫人信得他真,说:“士信是个奸佞的男人,再不肯背弃了我们去的。”时士信在顿时,又跑了很多路,今后一看,却不见了两颗首级。本来两颗头颅,系在鞍鞒上,因跑得急了,松告终儿,撩将下来。士信见没有两颗首级,带转马来,渐渐的寻看。寻了里许,只见山坳里闪出一队人马来,头里载着十来车粮草,四五十四骑骏马,两三个头子,个个包巾扎袖,长刀阔斧的大男人。士信晓得是一起能人,只得将马带在一边。那边顿时几小我,只顾把罗士信高低细看。罗士信睁着眼,也看他们。末后一个头子,把罗士信细心一认,即收住马问道:“你是甚么人?”罗士信大着胆,亦问道:“你是甚么人来问我?”那人笑道:“你仿佛齐州秦大哥家罗士信。”士信道:“我便是罗士信。”那人忙上马,上前说道:“我是连明。”士信道:“你可就是到我府中来,要叫我哥哥报知贾润甫,使他逃脱的?”连明道:“然也。”士信见说,方上马来,与他见礼。
且不说罗士信回豆子坑,再说翟让世人往瓦岗进发,行未里许,只听得前面小喽啰报导:“草路上有一包里,内有首级两颗,未知但是罗爷遗下的?”单雄信道:“取来看。”小喽啰取到面前,只见血淋淋两小我头。翟让道:“差人归还他才是。”单雄信道:“这个不必。那两小我,也是为了我们兄弟的事,只道营私守法,何知财命两尽;若再把他首级踩踏,于心太觉残暴。孩子们取盛豆料的木桶,把两个首级,放在里头,挖一大坑埋下,掩上泥土。”然后策马回寨去了。恰是:
现在再说张须陀,擢升本郡通守;齐州郡丞,选了一个山西平阳县,姓周名至,前来到任。一日周郡丞坐堂,有兵部差官投下文书,是拘提秦叔宝家眷的。周郡丞便差了几个差役,佥下一张牌去拘提。差役直至鹰扬府中,先见罗士信,呈上纸牌。士信道:“我哥哥苦争力战,才得一个些小出息,怎说他是个逆党?如答应恶,还不走!”差人道:“是老爷叮咛,小人怎敢违背;就是本主周爷,也不敢冒昧,实在兵部部文,又是宇文爷题过本,奉旨拘拿的。老爷还要三思。”士信睁着眼道:“叫你去就是了,再讲激了老爷性,一人三十大板。”公人见他发怒,只得走了,答复周郡丞。郡丞没法,忙叫打轿,往见罗士信。士信出来作了揖,郡丞知羽士信少年卤莽,只得先赔上很多不是道:“刚才冒昧获咎,秦都尉虽分文武,也是同官,怎敢不徇一毫面子;奈是部文,奉了圣旨,把一个逆党为名,题目极大,便是差官守催,小弟便担负不住,想这事也是庇护不来的,特来就教。”士信道:“下官与秦都尉,是异姓兄弟,他临行把母妻托与我,我岂有令他出来受人欺侮之理?这也要大人便利。”周郡丞道:“小弟岂有不便利之理,但部文难回。”士信道:“事无大小,只要大人有担负。就要去,也要关会我那秦都尉,没有个不拿本人先拿家眷之理。”周郡丞道:“小弟到来,也只为同官面情;莫若重贿差官,安设了他,先回一角文书去,道秦琼母亲老婆,俱已到官,因抱沉痾,不便起行,待稍痊可,即同差官押送赴京。这等缓住了,然后一同去京中打枢纽,能够分身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