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本来朱粲在隋朝曾为亳州县吏,时与段悫为至好酒友,今闻段悫到此,如飞出来相见,分宾主坐定。朱粲道:“阔别数年不足,再不能相见,未知吾兄目下现归那边?”段悫道:“弟仕唐朝,滥叨学士之职。”朱粲道:“闻得李密被王世充杀败,带了很多将士,前去投唐,未知确否?”段悫道:“如何不确?现在兵马将士,又增了几十万,真正国富兵强。秦王闻知王世充弑隋皇泰主自主,愤恚不平,欲与大王永为结好,出兵共讨弑君之贼;如得世充宝玉财物,让君独取,地盘群众与君共之。”朱粲道:“秦王既有如此美意,又承故交见谕,弟敢不如命?明日即出兵去伐郑,你们只消添助一二千人马就够了。”叮咛部下摆酒,便问道:“兄迩来的酒量,必然一发大了?”段悫道:“弟今已戒酒,有虚胜意。”朱粲道:“昔日与君连宵痛饮,本日知己相逢,岂有不饮之理。若说公事,弟已如命;若论友情,也该畅怀相叙。”即便举杯坐定,完竣香醪,斟在面前。大凡贪饮的人,如好色的普通,随你嫫母无盐,见了就有些动念。今段悫见此杯中之物,便觉流涎,举起酒卮一饮而尽。两人谈笑颇浓,兕觥交叉,段悫忘其所戒,吃一个不肯罢手。要知朱粲当初在隋时,因炀帝开浚千里汴河,连遇饥荒之岁,日以报酬食,如逢痛饮,即便两目通红。此时俱各沉酣,段悫笑对朱粲道:“大王,你当时喜好吃人肉,今权重位尊,还常吃么?”朱粲见说,顿时怒形于色,心中转道:“这狗才,我现在前非俱改,却在世人面前,揭我弊端!”便道:“我现在只喜吃读书人,读书人的皮肉细致,其味分歧;况啖醉人,如吃糟猪肉。”段悫怒道:“这就放屁了!你只好吃几个小卒,读书人那得与你吃!”朱粲道:“你道我放屁,我就吃你何妨?”段悫道:“你敢吃我,你这颗头颅,不要想在项上。”朱粲大怒,唤刀斧手快把段悫学士杀了,蒸来与孤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