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等一行在“狼牙五百骑”的前呼后拥下到达白道州南城门外时,天已过晌中午分,南城门外吊桥高扯,护城河几近干枯,就听城楼上有人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汉话大声叫道:“突利可汗有令,隋国来使报名进城。”
杨广眼睁睁地看着雍虞闾像砍瓜切菜普通斩杀了汉人奴婢,却浑若无事地向段达讲解起了“吟月”弯刀的来源,饶是他曾经亲手砍杀过人,也不由得感到后脊梁直冒寒气,有种不寒而栗的感受。
“既然到了突厥的地界儿,天然要依你们的端方行事,鱼俱罗,随我陪王爷入帐。”紧跟在杨广身后的李彻不待杨广开口,迈步向前,主动解下腰间的佩刀,递给了扼守帐口的两名突厥军士。
杨广初度出使番邦,对两国邦交间的各种端方、门道尚不熟谙,听了李彻这话,感觉有理,遂稳坐于“铁蹄龙”马背上,静待雍虞闾来到马前,开口聘请本身随他一道入城,才在鲜于罗的奉侍下翻身下了马,冲他抱拳回礼道:“承王子美意,广怎可爽约?王子,请。”
“骠骑营全部将士,听我的号令,后队变前队,马上返回雁门关。”李彻底子不给城楼上的突厥人留下还价还价的时候,当即向部下军士号令道。
突厥人居无定所,惯于营帐而居,即便是在房屋林立的白道州城内,仍伶仃在城中心搭建起了一座可包容近百人的牙帐,供留守在此的突利可汗处罗喉和麾下一班文武构和政事之用。
雍虞闾冲杨广身后的“狼牙五百骑”使了个眼色,五百铁骑整齐地摆列成两行纵队,于杨广一行之前先行入城,充做仪仗,威风凛冽地纵马驰入了城门。
杨广与雍虞闾并肩走至牙帐帐口,却不防被帐口前持刀而立的两名突厥军士拦了下来。
杨广见雍虞闾唤这柄短刀做“吟月”,心下不免惊奇,回身一指身后不远处的段达,答道:“此刀原是这位段达将军所赠之物。”
“王爷,两国订交最重礼节,我观雍虞闾各种所为,明显对王爷不怀美意。王爷无妨稍待半晌,以示我朝廷严肃。”
城楼上的人沉默了半晌,又问道:“哪位是隋国来的晋王殿下?”语气较着已变得客气了很多。
雍虞闾见状,沉着脸冲那两名突厥军士呵叱道:“晋王殿下远道而来的客人,休得无礼。”继而转过甚,赔笑向杨广讲解道:“我们突厥人的端方,凡是外人求见可汗,需解刃入帐,并且最多只能由两人侍从,王爷,你看?”
白道州原是北齐建国时治下的一座州城,在北齐后主高纬一朝被突厥所侵犯。
“待稍后到了叔父牙帐以内,王爷一见便知。”雍虞闾见杨广猜不出那人是谁,成心卖着关子,并不急于说出那人的姓名、身份,只挽着杨广的胳膊大步流星地朝设在城中心的突利可汗牙帐走去。
段达走近前来,冲雍虞闾抱拳答道:“这柄短刀实系末将在西疆疆场上缉获而来,王子识得此刀吗?”
见李彻动了真格的,城楼上的人立马慌了神,通过随杨广等人一同前来的汉人通译向李彻要求道:“请晋王殿下稍待一时,我这就传讯给王子,开城门驱逐晋王殿下入城。”
两人说话间,从牙帐当中鱼贯走出一队汉人奴婢,正欲遁藏帐口的一干人等。雍虞闾从通译口中得知段达对本身有所思疑,并不说话,右手拇指压住刀柄,略一用力,杨广只觉面前寒光一闪,一柄泛着蓝莹莹光芒的弯刀业已出鞘,雍虞闾左手拔刀,冲着那队走出牙帐的汉人奴婢最前线的一个兜头就斫了下去。
中间有通译将段达的话据实转述给了雍虞闾。雍虞闾两眼紧盯着段达,沉声问道:“此刀原是突厥先人在大冶山铸成的两把神兵之一,你是从何人手中得来的,快快照实禀来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