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鹤乘说：“你得承诺。”
丁汉白这下抬起目光：“你还熟谙文物？”
他又想，丁汉白奋笔疾书在写甚么？难不成能看出门道？
再一低头，空中窗台，明处角落，古玩器物密密麻麻地堆着，色采斑斓，器型繁多。那股酸气就来自床头柜，纪慎语走近嗅嗅，在那罐子中闻到了他不陌生的气味儿。
纪慎语沿街往回走，停在公交站抬头看站牌，恰好过来一辆，默念着目标地上了车。真的挺远，最后车厢将近走空，他在“池王府站”下车，还要持续步行几百米。
纪慎语合上书，摸出一块光滑的玉石画起来，边画边背课文，背完出工，下次接着来。他去沐浴的时候见书房还亮着灯，洗完澡出来灯灭了，丁汉白竟然坐在廊下。
纪慎语把布包扔进渣滓桶，扭脸赶上丁汉白的视野，俄然也懒得再较量。“师哥，”他盯着碗沿儿，“我也饿了。”
六指俄然抓紧瓶口，扬起摔下，青瓷瓶碎裂飞溅，脆生生的，直扎人耳朵。
纪慎语便许道：“虔心学艺，奉养洒扫……生老病死我相陪，百年以后我安葬。”当初纪芳许将他接到身边，他才几岁，就跪着念了这一串。
清风拂柳，纪慎语蹦起来揪住一截掐断，甩着柳条往回走。他分开扬州这些光阴头一回感觉尽情，逛逛左边，逛逛右边，踢个石子或哼句小曲，没有长辈瞥见，没有不待见他的师哥们讽刺，只透露给天涯一轮活生生的落日。
他挺直身板，说：“青瓷瓶也是假的，我做的。”
丁汉白握过他的手腕，也攥过他的手，他快速想起这些。
为甚么摔碎青瓷瓶？因为做得不敷好，不敷资格待在这破屋子里。
纪慎语捞出布包：“扒鸡现成，但味道差一点，鸡肉煮久也不嫩了。”
纪慎语还在他自行车上刻“浑蛋王八蛋”，这也成了笔烂账。
丁汉白单腿撑着地，漫不经心肠做包管：“我六点半放工，四十五定时到，你在课堂写会儿功课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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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慎语不肯定地问：“像陆地出水的文物，是真的还是造的？”
而后又拔高，掀了层浪：“老子还不平侍了！看你期末考几分儿！”
纪慎语晓得，丁汉白又说：“那你能起来么？”
梁鹤乘说：“绝症要死人，我孤寡无依的，治甚么病，长命百岁有甚么意义？”他始终捂着肺部，肿瘤就长在里头，“我收过门徒，学不成七分就耐不住贪婪，偷我的东西，坏我的名声。我遇见你，你心善，还懂门道，我就想看看我们有没有缘分。”
人嘛，德行都一样，人家越不问，本身越想说，纪慎语主动道：“我故乡是扬州，师父归天，我随他的故交来到这儿，当门徒也当养子。”
丁汉白轻拿一陶片，充耳不闻，眼里只要流落百年的器物，没有面前活泼的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