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啊。”纪慎语小声嘀咕,“老纪啊,我俄然想不起你长甚么样了。”
清风拂柳,纪慎语蹦起来揪住一截掐断,甩着柳条往回走。他分开扬州这些光阴头一回感觉尽情,逛逛左边,逛逛右边,踢个石子或哼句小曲,没有长辈瞥见,没有不待见他的师哥们讽刺,只透露给天涯一轮活生生的落日。
纪慎语不肯定地问:“像陆地出水的文物,是真的还是造的?”
纪慎语进小院时较着一愣,他晓得丁汉白不成能守着褴褛儿赏识,忍不住走近一点观赏,又忍不住问:“师哥,这些是甚么?”
丁汉白感觉这大抵就叫因果报应。
丁汉白打个哈欠:“还无能甚么,等着沐浴。”
缓慢的一下,丁汉白的手背挨了一巴掌。
纪慎语脑袋偏着,目光也不由偏移,移到丁汉白骨节清楚的大手上。那只手很有力量,捏着笔杆摇摆,又写满一页,手背绷起的青色血管如此新鲜,交叉着,透着生命力。
丁汉白左手攥着车把,右手抻抻拽拽不得其法,干脆蛇吃豆子似的,用指甲掐着柳条一厘厘进步,一寸寸进犯,越挨越近,忽地蹭到纪慎语的指尖。
两分钟后,前院厨房亮起灯,丁汉白和纪慎语谁也不平谁,还想一决高低。纪慎语不敢吭声,怕和丁汉白嚷起来吵醒别人,他把丁汉白推到一边,回身从冰箱里拿出剩下的半只扒鸡。
不提还好,丁汉白借书不得,一提就活力,敛上东西就回了书房。纪慎语还没看够,走到书房窗外悄悄地偏脑袋,目光也在那堆“褴褛儿”上流连。
纪慎语还在他自行车上刻“浑蛋王八蛋”,这也成了笔烂账。
“嗯。”纪慎语挺笃定,“我晓得你不肯意接送我,这是最后一趟,今后就不消耗事了。”
柳条掉落,卷入车胎的轴承里饱受一番□□,落地后又被风吹动,摆布都是命途不济。丁汉白玩皮这一下没甚么意义,结束后另有点难堪,低头瞥见横梁上的字,用心感慨:“力道那么足,刻的时候很多恨我啊。”
丁汉白去上班,凡是瞥见个挡路的就捏紧铃铛,超英赶美,到文物局的时候办公室还没人。他孤零零地坐在位子上,盯着指甲上一点淡绿色入迷。
丁汉白单腿撑着地,漫不经心肠做包管:“我六点半放工,四十五定时到,你在课堂写会儿功课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