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了。”宋鸣珂透暴露少见的不耐烦。
……
本来让贴身宫女装病滞留, 等大队人马拜别, 赶赴蓟关告诉表姨父霍将军策应, 不料和亲步队俄然窜改线路,她迫不得已,偷偷带亲信逃窜。
波折勾破裙裳,割伤肌肤,她痛苦难耐,忽地“嘭”一声,后脑正正磕在石块上,逐步堕入浑沌。
“不――”
广池碧绿如翠玉,更显岸边石亭如珠落玉盘。
但是,兄长手拿汤勺,石桌上安排着一盅药膳!
泪光盈盈,不为热诚,不为痛觉,只为重获重生的戴德。
她按捺嗓音的颤栗:“目下何年何月何日?这是那边?”
她恼得撇下他,溜到花圃玩耍,后不慎磕到脑门,羞于见人,干脆躲表姐屋里睡了一觉,傍晚时被“太子溺水身亡”的凶信闹醒。
四肢更加冰冷,灵魂仿佛硬生生被抽离。
知觉消逝前,耳畔回荡表兄的吼怒,悲怆仇恨,而后再无声响。
“那么凶干吗!”另一女子小声嘟囔。
身为皇后嫡女,本应活得骄贵,无法担负储君的孪生兄长早逝,非一母所出的二皇兄即位,瞒骗操纵她数年。
最令她惭愧的是,祖辈辛苦打下的江山,日趋衰颓,生灵涂炭。
“感谢你……在她活着时,保护过她。”
除非光阴重来。
她没法完整倾诉内心话,连句“感谢”也来不及,硬撑的一口气随鲜血喷出,两臂软软垂下,指尖触碰到一温润事物,应是表兄腰间玉佩,形状特别,镂空处刚好套住她的小指。
对上他不怀美意的眼神,宋鸣珂脑海中冒出二皇兄狠狠压向她蜜斯妹的场景……
表兄亦感知她的生命消逝,缓下法度,颤抖双臂紧紧搂住她,如拥抱世上最器重的宝贝,哽咽中的惭愧与歉然无以复加。
“别怕,那人被我杀了!我、我顿时送你去找大夫……”
这衣裳连同裙子,曾被她边哭边剪,烂成了碎片。
即便梦里的生离死别,将不复存在。
今后之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悔怨,倘使未曾因小事与兄长闹冲突,何至于让他独行?
紧接着,宗亲中有位老王叔提出,是时候议定皇先人选。待新君守孝期满,便可迎娶,以早日开枝散叶,繁衍凤子龙孙,接绍卷烟。
她不忍多看一眼这万里国土,直往山崖方向一跃。
黑衣男人亮出一枚铜质令牌, 鱼形龟纹, 倒是皇宫暗卫令。
再看身上桃红丝绸上襦,领口绣满彩蝶。
无边暗中与喧闹中,飘来两名男人的对话。
恍忽间,朝臣低议声中,模糊提到饶相。
她呼吸呆滞,心跳骤停。
康佑十七年玄月十八!定远侯府!兄长的忌辰!
“可她裙子被尖石勾住了呀!”
她曾痛恨彼苍,这一刻莫名感激――起码她并非孤傲死去,而是殒在亲人暖和度量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