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听了一阵，开初另有兴趣，听着听着，目光怅惘，几次走神。
见她沉吟不语，霍睿言温声问：“究竟产生甚么事了？你们走得如此仓猝，有何不当之处？殿下无妨直言，霍家高低静候调派，绝无半分踌躇。”
她如鲠在喉，说完闲事，竭力安抚几句，不再叨扰，带同下人告别。
她常日无所事事，即便读书, 也是囫囵吞枣，登不了风雅之堂。在都城贵胄前闹笑话, 岂不丢尽兄长颜面？
“如有疑问，大可一同切磋，哪位先来？”老先生环顾四周，而余人眼角悄悄偷瞄“太子”。
车轮滚滚驶向蜿蜒山道，宋鸣珂拨帘，了望夕照下的春日山野。
…………
宋鸣珂一一应允。
近似的话，哥哥已听了很多吧？
“气候而至。”宋鸣珂哑着嗓子，勉为其难挤出一句。
目下天子久病未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类的僭越之言，乃忌中之忌。
她脑海中回荡着一个声音――
――早产儿，七个月便生下来；因生母赵妃得宠，他册封为亲王时加恩越级；最后干实务有功，风头一度盖过太子；人前八面小巧，即位后一改常态，手腕狠戾……
行至院落外，深吸山林清爽氛围，方觉舒爽。
宋鸣珂当真聆听，仰仗陋劣学问，谈及“先富民而治之”的观点。
“就你一人？晏晏呢？咳咳……好几日没见她了！”天子透露憾意。
宋鸣珂以太子身份坐于首席, 开初怕露馅而胆战心惊，后担忧撞见二皇兄而心生害怕，不测发觉对方没现身, 又心乱如麻，苦思父兄病愈的体例。
借着虚情冒充体贴父亲和弟弟，博取好感。
霍睿言拥戴笑了两声，长眸如有难懂深意的疑虑与欣然，稍纵即逝。
天子暮年忙于政务，未把精力放在后宫上，仅得六子一女。与皇后截然分歧的是，他对众皇子严加管束，以君臣相待，却事事偏宠她这个女儿。
宿世，二皇兄册封她为嘉柔长公主，赐她大量珍稀之物，软言安抚，乃至她放下防备。
公然，天子闻言，本就泛青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她懒得与他虚以委蛇：“我还道在太学院能碰到二哥。”
上辈子父兄早逝，各种关爱，经光阴洗刷，好像贵重的吉光片羽。
面对数百人的谛视，他声音淡泊清雅，身姿立如青松傲雪，气度安闲不迫，骨节清楚的苗条手指悄悄扣在书册上，文雅如拈云。
“殿下。”霍家兄弟向她报以浅笑。
明显是冷凉秋冬之交，她背上盗汗涔涔，如起了一层鳔胶。
宋显扬禀报了有关黄河堤防要务，获天子嘉许。
对上他浅含笑意的桃花眼，宋鸣珂暗觉怨毒刻骨，渗入骨髓，翻滚至脏腑、血肉、毛发，浑身皆被恨意腐蚀。
老先生们见她尚在总角之龄，已具有仁爱胸怀，连声夸奖“太子”――重民重信，心胸天下。
宋鸣珂记得李太医曾说，宋显琛躁郁甚重，是以常服宁神埋头之药，或多或少令他提不努力儿。
但是，身为“太子”, 她需带头发问, 以显正视。当太子少师徐怀仁冲她连使眼色, 她暗叫糟糕！
他是年十六，眉如墨画，面如冠玉。
“愚兄哪来的闲情逸致啊？都怪我鲁钝，秋来河道加固、城防更调，两件事撞在一起，已分|身乏术……”他点头感喟，复笑道，“倒是殿下，年纪悄悄即晓得向名宿咨询，‘取信于民’之道，并高谈阔论，引来数百人热赞，当真青出于蓝！”
讲学会中午过火线散，宋鸣珂朝老先生们揖谢，记起霍家赴宴之事，遂叮嘱余桐道旁等待，她则绕到僻静的水榭中。
先摆出忙于事件的姿势，证明本身务实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