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七八天, 她无所事事,带上霍家兄弟,以巡查为由, 领了卫队, 前去翰林医官院。
那人闻声回顾,即使身着苍色长袍,却仿佛空山孤月明朗。
世人鬼鬼祟祟对视,心下不约而同冒出近似动机——说不准,新君相中了元礼的姿色?
元礼安静答复:“微臣来自外洋的五族。”
元礼落座后,取了块白帕子,拭净双手,又拿出一棉布软枕,请她把手放在脉枕上,继而在她腕上覆了一片薄薄的丝帕。
宋鸣珂自顾闲逛,东问西问,绕了一大圈后,对贺医官使道:“元医官还成,朕决定起用他!”
瞬息间,宋鸣珂俏生生的小面庞,如被人泼了胭脂。
贺医官使汗颜:“陛下……院内另有多名经历丰富的老医官,个个皆是妙手回春……”
东海有一岛国,居住了以金木水火土定名的五个部族。数百年来,民风与教养曾与中土靠近,两国敦睦相处,合作互利。
霍睿言心底徒生奇特感,无从辩白是酸是涩。
纵有人逃离海岛到达中原,也必将改换身份,隐姓埋名,岂有坦诚相告之理?
霍家兄弟看她可贵给人甩神采,极力忍笑。
见他如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突然炸毛,霍锐承忙把糖粉满满的糯米团子推至他手边,赔笑道:“给你给你,都给你。”
可在宋鸣珂跟前,他得尽力保持慎重之姿,因此哑忍不吃。
“从太医局提拔上来的人才,没才气?你这翰林医官使怕也没多少才气。”
“哥!”霍睿言仓猝打断口没遮拦的兄长,“现在的熙明长公主,岂能随口叫喊奶名?陛上面前,不得无礼!”
今儿见圣驾亲临,稚气小脸面露不豫,他惴惴不安,表示低阶医官各自办事,本身则紧随听候调派。
素手如玉琢,衬得半树白梅暗淡了很多。
“是。”
为首的贺医官使知小天子因族亲长辈被贬, 怒而拒受医官的平常问诊, 早已为龙体安康忧愁了十数天。
说罢,扬长拜别。
宋鸣珂笑时不无神驰,转头对霍睿言挑眉道:“届时,二表哥可不准装荏弱!”
药草香味浓烈的院内,翰林医官使、副使主管院事、医官、直局等人诚惶诚恐, 跪了一地。
“说来听听。”
…………
宋鸣珂视野在他脸上来回扫视,唇畔如有笑意,半晌后略微点头。
“微臣拜见陛下。”他一见来者步地,当即放下竹篮,跪地施礼。
宋鸣珂不确认他是否真如李太医所言的可托,亦不知他体味的内幕到哪一步。
“微臣元礼,时年十八,刚从太医局到任。”元礼恭谨答复。
“是。”
宋鸣珂作男人打扮,又常和表哥、庶弟混一块儿, 光阴长了,娇气收敛, 眉宇间自带王者豪气。
“他可曾跟你交代过甚么?”
她性子爽快,素不喜深沉阴霾、弯弯绕绕的城府之人。
“回陛下,他白叟家谈及宫中与北山寺庙的诊疗,不但要多操心机,还需掩人耳目。”
宋鸣珂捧起茶盏,浅啜一口,抬目对霍氏兄弟浅笑:“我们明日再叙话。”
他三指呈弓,指头对齐,指腹隔着丝帕,轻触她的脉博。
宋鸣珂喜色乍现,蛮不讲理之余,又透露突如其来的威仪,令对方一时语塞,唯有遵旨。
他肤色白净,面如冠玉,五官精美得如从画上摘下来普通,透出一股阴柔之美。
元礼在内侍引领下进入书房,依礼拜见。
宋鸣珂仍旧坐于案前,玉手悄悄搁下杯盏,屏退余人,只留剪兰和余桐在门边相候。
“既然如此,来作平常诊视!”她小嘴歪了歪,探出纤细手臂。
定了定神,她搁下杯盏,看似不经意发问:“元卿是那边人士?”